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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山村

罗源三中郑晨晓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稀稀落落分散着几十户人家。夜幕降临的时候，山村的四周一片寂静。零星亮着的几点微光，在空旷的山坳里闪烁不定，没有月亮的晚上，山村显得有些荒凉。

从村委会出来后，老村长（编者注：现应为村委会主任）脚下的步伐停住了，刚才发生的一幕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他任了30多年的村长，很快就要离职了，可村里人为什么反而不相信他呢？即将上任的村长是他一手选拔出来的，但现在也和他唱起了“反调”，这真是……他知道自己已无力挽回了。

合同已经签定了，上面还有县、乡一级加盖的公章，老村长不敢再看了，开采队明天就要进山了，预支的矿产开采款很快就要发放到村民手中，山村也将变得热闹起来。难道真的要毁林开矿吗？老人们很早就说过，山不能动，否则是会遭报应的，难道大家此时都忘了吗？先人的基业总不能在自己的手里败光啊！他很想再找个人评评理，可他知道人们已不再想听他的老一套了。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地在变，但这里依旧贫困落后，人们早已耐不住了，眼前是摆脱贫穷的大好时机，谁又能拒绝唾手可得的利益的诱惑呢？

老村长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软了，他不由自主地坐在了村委会旁边的大槐树下，吸了一袋烟，他又想起下午的事来：村办小学的代课老师说几个学生在教室边做游戏时，发现墙基松动了，这可让他吓了一跳，要是出了事可咋办？得赶快再建一所新学校了；旱季到了，村里经常停电，要是能修个小水电站，那就好了；村里还没通上自来水，村民饮的水很不洁净，早就该解决了。这些都要一大笔钱，可到哪儿去弄呢？有人说，开采队一来，这些难题不都迎刃而解？这样看来，人们的想法似乎也很实际啊！可他，实在不忍看着千百年的深山老林就这样被毁了，想到这，他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拿着烟的手哆嗦了几下。

一批批矿石运出了山外，一笔笔资金流向了小山村，学校翻盖一新，村里通上了自来水、电话。不少村里人还买了摩托车、手机，住上了高楼。山村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但卸了职的老村长心里仍是沉甸甸的：山一天天被挖空，裸露的黄土、岩石让他悬着心。有时，他很想把这些头脑发热的人制止住，但那张白张黑字的合同让他止步了。

终于有一天，山变成了光秃秃的，雨季来临时，暴雨下个不停。夜里，老村长听到了山体、岩石崩塌的声音，他冲出门去，晚了，呼啸而来的山洪刹那间淹没了整个村庄，那份合同，也随着那洪水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