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账号注册:水浒传中,被金圣叹说”假,奸猾,心地不端正"是谁?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校问答 时间:2024/04/24 08:46:41

宋江

宋江。
梁山泊好汉排座次32 山东呼保义(2)

三十二、山东呼保义:介乎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宋江(2)
宋江的第二件宝贝便是泪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因此,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偶尔哭上那么一哭,反而会产生奇异的效果,折射出一种悲壮的色彩。作为男子汉,人生难得痛哭一次,不然的话,这辈子似乎便留下了某些难以言表的欠缺了。

像林冲,他自述“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虽然他在家破人亡,历尽劫难,有家难归,有国难投之后,居然未曾流下一滴眼泪!他的欲哭无泪,更使人感受到“无声胜有声”的悲怆与人世的无奈。而硬汉子武松,铮铮铁骨,他在武大的灵位前,“放声大哭,哭得那一家邻舍,无不恓惶”。这“恓惶”两字,正渲染了英雄难以抑制的悲烈情怀。

相比之下,宋江的泪水,有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说到哭的功夫,宋江是梁山泊当之无愧的第一能手,而且,也只有他深得泪水的三昧。我们从泪水来剖析宋江复杂的心理,不失为一个好角度。

我第一次读到宋江哭,是宋江在他的徒弟孔明、孔亮的孔家庄上躲避风头,和武松重逢、然后又将作别的时候。有趣的是,宋江和武松两人第一次在柴进庄上分手时,是“武松堕泪,拜辞了自去。”

那时,却不见宋江掉眼泪。而这一次,宋江和武松“二人出得店来,行到市镇稍头,三岔路口。武行者下了四拜。宋江洒泪,不忍分别。又分付武松道:‘兄弟休忘愚兄之言。少戒酒性,保重,保重!’武行者自投西去了。”

我想,宋江第一次跟武松分别时不流泪,是因为武松要回家与武大团圆,这多少算是好事。而宋江那时正处于落魄境地,惶惶如丧家之狗,因此武松才会“堕泪”。

而第二次宋江之洒泪,则是因为武松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变故。从此,武松正式开始了变幻莫测的江湖生涯。作为武松的结拜兄弟,宋江的这一把泪水,的确体现了他发自内心的那股义气。在这里,我相信他的这把泪水是真诚的,没有半点的水份。在“义”字上,宋江一点也不含糊。可以说,倘若没有宋江对义气的诚实,他的形象也就失去了坚实的骨架。

宋江的第二次纵情之哭,是在率领花荣、秦明等人上梁山,在酒店碰上石勇,石勇交给他家书的时候:

“宋江读罢,叫声苦,不知高低,自把胸脯捶将起来,自骂道:‘不孝逆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畜生何异!’自把头去壁上磕撞,大哭起来。燕顺、石勇抱住。宋江哭得昏迷,半晌方才苏醒。”

众所周知,宋江又有个绰号,叫“孝义黑三郎。”其中之孝,我估计也是真实亲情的凝结。宋江有个口头禅,便是“不忠不孝”,这正是他的为人价值观的反面。

在中国,几乎没有人会对孝道提出异议的。即使是一个流氓,倘若想在江湖上混,他也会注重孝道的,即便他们有时不免在行为中夹杂着些虚情假意。但是,宋江却是将孝道烙印在自己的身体发肤之中的。

然而,他“哭得昏迷”,可能反而让后来的阅读者不知所措,更有人以装腔作势奚落他的。

不过,我觉得这种近乎歇斯底里的夸张的哭法,更能凸现宋江的性格:其实,宋江对孝道是抱着非常大的依赖性的。在他的志气未得到伸张之前,他必须倚赖义气和孝道这两个精神支柱,来支撑自己的脆弱的自信心。这种自我价值浓缩的处世之道,反而迫使他内心深处的真情,得以伸张了。

宋江在晁盖被史文恭的毒箭射死之后,他“比似丧考妣一般,哭得发昏。”这一次,他的哭声中隐藏的情义,是半真半假的。说他哭声中有真情,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将晁盖引以为自己的大哥,因此,当初他在得悉晁盖等人劫取了生辰纲,犯下了弥天大罪后,仍然冒死去给他们通风报信。这种义气,你再怎么往歪斜处去想象,也是淹没不了的它的惺惺惜惺惺的豪气的。我想,宋江的泪水里面不带有任何的矫情的!

但是问题是,泪水除了表达悲痛之外,还有感染的功能。因此,宋江在哭晁盖时,便有些借题发挥的做作了。他的哭声既是为晁盖送行,实际上也是在鼓吹义气,试图让曾经是晁盖的亲密的战友们,因此紧紧地团结在自己的周围。

这种难以察觉的意图,顿然使他的哭声,染上了政治色彩。这是作秀。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难怪金圣叹说宋江“是纯用术数去笼络人”。

而宋江在陈桥驿滴泪斩小卒,则显现了他性格中残酷的一面。这时他的泪水,其实与鳄鱼无异。他说的“今日一身入官,事不由我,当守法律。虽是你强气未灭,使不的旧时性格。”

这纯粹便是翻脸不认人了!宋江一染上了官气,那义气甚至忠心,便都大打折扣了。

在宋江的内心深处,除了忠、孝、义之外,却缺乏仁性。这正是他被后人盖上伪君子的黥印的主要原因。如果说他一刀捅死阎婆惜,还是在气头上的话,那么他对刘知寨夫人和黄文炳的深恶痛绝的血刃,则是将仁性和忠孝义完全切割开来了。这也让我们看到了所谓的“侠义”的局限性。当仁与义对立起来的时候,义的光彩,便黯淡了。同样的,忠与仁不能和谐对应的时候,忠的悲剧性也就出现了。

悲剧的产生,就在于各种理想的错位。在中国,仁是一面高高在上的变幻莫测的明镜,没有几个人窥得透其中的奥妙的。在水浒结束的时候,宋江不得不为此自食其果了。

而最让人难受的是,宋江临死之前,在未经与当事人李逵商量的情况下,便让他喝了毒酒,以绝后患:

“‘我为人一世,只主张忠义二字,不肯半点欺心。今日朝廷赐死无辜。宁可朝廷负我,我忠心不负朝廷!我死之后,恐怕你造 反,坏了我梁山泊替天行道忠义之名。因此请将你来,相见一面。昨日酒中,已与了你慢药服了。回至润州必死。你死之后,可来此处楚州南门外,有个蓼儿洼,风景尽与梁山泊无异。和你阴魂相聚。我死之后,尸首定葬於此处。我已看定了也。’言讫,堕泪如雨。”

这时,义字在宋江的心目中的价值,已经虚无得只剩下空洞的牌位了。他为了一个残破的梦想,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值得留恋的人,全都毁灭了。这种作派,又让我们想起了他在押司任上的自卑形象。我不知道此时宋江是对死亡感到恐惧,因此需要李逵作伴,同他黄泉路上一起走呢,还是他真的还在考虑死后的名声问题?

在死亡与“忠”之间,他已经没有了选择。这时,他觉得义可能是对忠的最好的消解方式。

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说:“时迁、宋江是一流人,定考下下。”他将宋江与鼠摸狗盗的时迁列为一类,似乎是完全站在了施耐庵创作初衷的对立面。

这种是非,我们最好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但是,仅从文学形象的角度来看,我觉得宋江还是相当的令人着迷的。——当然了,我不是个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