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商代理吧:用考古史料说明东夷史前文化的概况特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校问答 时间:2024/05/01 11:20:10

齐鲁文化发达的动因及其发展阶段
  文化问题,不仅是一个哲学问题,而且是一个历史问题,归根结底是历史问题,钱穆先生说过:“中国文化表现在中国已往全部历史过程中,除却历史,无从谈文化。”同样,齐鲁文化也表现在齐鲁地区以往的全部历史过程中,且与中华民族的历史发展保持着密切联系,齐鲁地区悠久的历史和发达的文化已见上文。齐鲁地区新石器考古文化,在中国大地上,是迄今所发现的年代最早、跨时最长、范围较广,而遣址较密集、出土文物较丰富、反映的社会情况较为先进的新石器文化。大汶口文化中期(距今5500年左右),不仅出现了明显的贫富分化,而且发现了一批陶器文字。据唐兰先生的考证,“这是目前已经见到的我国最早的象形文字,它们至少是5500年以前的,从字体的工整谨严,说明它们已经不是文字的萌芽时期。现在,我们完全有信心地说:我国有五六千年有文字可考的历史。我们的奴隶社会远在唐虞之前约两千年左右就已开始了。”这个结论虽有争论,但在五六千年之前,东夷人已迈进了文明时代的门槛则是无疑义的。故说,齐鲁地区是中华文明最早的发祥地之一,东夷史前文化在当时居全国领先地位。

  夏、商时代东夷人成为被统治民族,齐鲁地区土著文化相对中原地区是落后了,但仍是夏、商王朝重视的地区,文化仍然是比较发达的。后来经过西周,齐、鲁两国的文化又发展起来。春秋战国时代,鲁、齐先后成为全国的文化中心,并且互相融合,成为一个文化实体,以其丰富的内容、完整的体系、极大的包容性、适时的先进性、强有力的凝聚性和顽韧的生命力,较集中地体现了我们的民族精神,奠定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基础。从此之后,中国文化便以齐鲁文化为主体和核心,不断吸收其他异质文化发展成熟起来。齐鲁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发展中的这种特殊地位是怎样形成的?齐鲁文化特别发达的动因何在?有什么规律可循? 齐鲁文化的发展除一般动因外,特殊动因大体有四:一是上古时代特殊优越的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二是周初封建提供的文化发展的政策前提,三是民族融合和人文同化的焦点地区产生的强大推动力量;四是社会转型期的活跃背景。中国古代有两次社会转型:第一次是由野蛮时代向文明时代转变,第二次是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变。齐鲁地区文化发展的两次高峰,都与社会转型有关。

  一、优越的自然条件

  人类要生存,要发展,首先要解决衣食问题,进而是住行问题。人类的初始阶段,除了自身的两手和简单的木棍石块工具之外,与大自然斗争再无什么可凭,要取得必要的生活资料,必须选择较为优越的自然环境。如水源是第一需要,没有水,不仅人类不能生存,连动物、植物也不能生长。其次是可供采集猎取的动物、植物,茂密的森林也是不可缺少的。第三是可供栖息安身又能得利避害的地形、地势和较为温和的气候。齐鲁地区具备这样的特点。

  第一,“齐鲁”地处北温带,但数十万年前,原始人类初生时期,气候比今天要温暖湿润得多。古人将海、岱之间命名为青州,青州即绿州,是林木繁盛、为绿色覆盖的地带。这一带土地肥沃,雨量充足,生物繁衍,为人类提供了采集捕猎不尽的资源和进一 步为农、牧提供了开发的条件。中华民族在这里发祥,并较早地迎来文明的春天,就是必然的了。

  第二、齐鲁地区地形多样,为原始人类提供了多种选择的余地,东临大海,既是一道天然保护屏障,也是提供食衣和交通的便利去处。舟楫渔盐,人类必不可缺,盐,甚至和水一样重要。近海捕捞。并不比采集捕猎更难,西部黄河入海口处,冲积平原,沃野千里,极宜农、牧。泰沂山区和东部丘陵地带,一般认为不宜人类生活,而事实却恰恰相反,灿烂的东夷史前文化,特别是最繁盛的大汶口——龙山文化,从地下发掘看,泰沂山区遗址遗物发现最多,水平也最先进,说明泰沂山区是东夷史前文化的中心。旧石器时代,距今四五十万年前的沂源猿人,以及几处几万年前的遗址,都发现于泰沂山区。这说明河流纵横、水源丰富、土地肥沃的山地和丘陵地带,更适合原始人类的生存,因为那里有茂盛的山林,既可有采食不尽的植物根块和野果,又可为人类提供巢居穴处的方便,既可以避免水患,又可以躲避野兽的侵袭,利于人类长居久安,泰沂山区成为东夷史前文化的中心地带,决非偶然。一是人类在这里起源早,二是居住时间长,可以说东夷史前文化,是东夷人在这里长住久安,数十万年连续不断地开发创造积累的结果。泰山之所以成为五岳之首,被奉为神山,受到历代人们顶礼谟拜,帝王的不断封禅,以至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至高、至大、至重,与这里文明起源早,文化特别发达分不开。

  二、民族大融合与人文大同化

  齐鲁地区的文化,之所以特别发达,与史前和春秋战国时代两次创造辉煌,两度成为全国文化的中心,两度达到各自时代的文化顶点是分不开的。它之所以能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和正统,除了客观的自然条件优越之外,还有其特别强大的发展动力——民族大融合与人文大同化。
  钱穆先生在其《中国文化史导论·弁言》中说:文化的发展,“必须有刺激,犹如人身必赖滋养,人身非滋养则不能生长,文化非刺激则不能持续发展”。人体发育成长需多种营养的不断补充,种类越多越好,单一的营养则不能滋养出健全的人体。文化也一样,需要有不断的有生机的新的民族文化的交汇和吸纳,才能有新的生机和持续发展的动力。不同民族文化吸纳的越多,则推动文化发展的力量越大。单一的民族、相同的文化,是不会有强大的发展动力的,就如同“同姓不婚”,同姓婚姻“其生不蕃”(《左传,僖公二十年》)一样。因为事物都是多种矛盾对立的统一体,都是在比较中存在,在斗争中发展的,参与的成分越多、越复杂,产生的力量也越大。一种文化必须有多种异质文化的不断掺入,才能在斗争中互相吸收,在比较中互相取长补短,从而不断创新发展,表现出勃勃生机。齐鲁地区文化两次发展的高峰,都是多民族的大融合、人文的大同化的结果。

  (一)史前民族大融合
  齐鲁地区第一次民族大融合发生在史前时期,其高潮期在新石器时代,也就是传说时代。这次民族大融合始于何时,没有资料可据,不敢断言。但到“传说时代”,是有足够的材料说明这次大融合了。

  王献唐先生说:“征诸故书所载,泰山一带,为中国原始民族聚居之处”,也是他们长期争夺、屡次发生大规模战争的场所。如果说中国古代有炎、黄和东夷三大族团,那么在传说时代就是他们在此地大交汇的时期。东夷族团的太昊、少昊是该地原始土著,炎、黄二族则是西来部族。炎、黄部族何时进入“齐鲁”没有确论,但到炎帝和黄帝时,已是势力强大,居于征服者的地位了。

  根据文献所载的大量资料,在炎帝、黄帝时期,炎族、黄族与东夷族在齐鲁地区发生过激烈的争夺战,黄帝族是胜利者,炎帝族和东夷族是失败者。看来,这时炎、黄二族进入该地,已非一日了。下边我们看看炎、黄二族在齐鲁地区的生息及活动情况。

  1、炎帝、黄帝生于齐鲁。《国语·晋语》云:昔少典氏娶于有娇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帝王世纪》云:“黄帝,少典之子,姬姓也,母曰附宝。”《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舆地志》也说:黄帝,“母曰附宝,之郊野,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怀孕,二十四月而生黄帝于寿丘。”“索隐案:皇甫谧云:‘黄帝生于寿丘’。”寿丘,在鲁故城东门北,今曲阜市东北八里。

  既然炎、黄出自少典氏,那么少典氏居地在何处呢?王献唐先生据山东出土之《伏羲庙残碑》文:“东迁少典,君于颛顼,以奉伏羲之祀”。考证认为:“少典奉祀伏羲,知为伏羲族裔。……而古帝颛顼,亦即颛臾生长于此,以地为名者也。”西周曾封太昊伏羲氏后裔四国于山东地,其中之一颛臾,即少典氏所居之地,地在今山东平邑县东颛臾。少典既为东迁之伏羲氏后裔,那么西方的伏羲氏在何处呢?这里说的西方不是中国西方,而是与颛臾比,地在西方,《诗含神雾》云:“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牺(伏羲)。”雷泽在何处呢?据《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引郑玄曰:“雷夏,兖州泽,今属济阴。”正义引《括地志》:“雷夏泽在濮州雷泽县郭外西北。”即今菏泽市东北30公里处,其地恰在颛臾之西。

  2、炎、黄居于齐鲁。黄帝既生于寿丘,其生长之地不会离寿丘太远。《史记》说:“黄帝居于轩辕之丘”。《帝王世纪》云;“黄帝自穷桑登帝位”。穷桑、寿丘皆在鲁地,这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分歧。分歧大的是姬水和轩辕丘。杨向奎先生认为:“姬水即漆水,在周源一带”,“出右扶风杜陵歧山,东入渭”,水在今陕西境内。但有人考证,姬水即山东之泅水。我认为此说有理。一是金文无“四”字,疑为“臣”之嬗变,泅水即古姬(姬)水。二是黄帝生于鲁之寿丘,邑于穷桑。又于穷桑登帝位,后徙曲阜。怎么会在短时期内由鲁地西迁陕西,于陕西长成,又回到鲁地称帝呢?即使原始游牧民族。也不会有如此快而大的迁徙。泅水在曲阜附近,生于寿丘,长于姬(泗)水,是合理的。三是西周初年封黄帝后裔于铸,铸即祝,祝国在今肥城市东南。西周封古代著名部族后裔,多封于其族故地。祝当为黄族所居旧地。

  关于“黄帝所居轩辕之丘”(《史记·五帝本纪》),或云轩辕之丘在河南新郑县西北,而据黄帝后裔封国于鲁之铸地。“铸”又叫“蛇渊圃”,汉时称“蛇丘县”,与《山海经》所云轩辕国、轩辕丘“人面蛇身”、“四蛇相绕”相合,故“铸”即黄帝所居之轩辕丘。

  再是炎、黄大战及黄帝与蚩尤之战的战场——阪泉、涿鹿、穷桑、中冀等,皆在泰山周围,或者都不出齐鲁地区,故说黄帝居于齐鲁当无问题。

  关于炎帝与黄帝皆出于少典氏并为同胞兄弟之说不可信,早有人反复论证,但炎帝与黄帝同居于齐鲁,却是有根据的。一是炎帝成于姜水。姜水旧说在陕西西南部。我们认为“姜”即“羌”、即“羊”。“羊”为“姜”之原始字。《归藏》云:“蚩尤出自羊水”。蚩尤为东夷人,姜姓,齐鲁土著,羊水当在齐地,《说文》云:洋水(即“羊水”)“出齐郡厉妫山”。《水经注》称“巨洋水”,即今之青州之游河。这一带多姜姓国,如东之营丘为姜姓祝融所居,上游笔架山一带为姜太公祖上逄伯陵所居。此外,由猕河下游之寿光起,南至临沂地区,即有齐、纪、州、郚、向等国,皆为姜姓,炎帝后裔所居。淋河为炎帝生长之地,是可信的。

  3、齐鲁是炎、黄二族活动的中心地区。第一,炎帝、黄帝都曾在齐鲁建都,《史记·周本纪》正义引《帝王世纪》云:“炎帝自陈都于鲁曲阜。黄帝自穷桑登帝位,后徙曲阜……穷桑在鲁北,或云穷桑即曲阜。”曲阜和穷桑皆为鲁之重地不用多说。“陈”,多云在今之河南淮阳。但据王献唐先生考证:陈与成是双声音转,“成亦犹陈”。古“陈”当为“成”之音转。古成(或作郎)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太昊之虚及炎帝初都之“陈”,当是山东之“成”。河南之陈、陕西之陈仓等,皆为伏羲或炎帝族迁徙之地,此即古代“族迁名随”之例。第二,炎帝、黄帝都封禅过泰山。《史记·封禅书》载:管仲和孔子皆云三代以前古帝王封禅泰山者七十余家,其中“炎帝封泰山,禅云云;黄帝封泰山,禅亭亭”。亭亭、云云和泰山皆在齐鲁。

  4、炎、黄、东夷等,都曾大战于“齐鲁”。齐鲁这块古代宜于人类生息、发展的宝地,历史悠久,文化发达,故成为古代部族争夺又势在必得之地,再早,有多少部族曾在此聚居争夺,没有资料可寻,而炎、黄时代,古书记载著名的争战,乃有炎、黄阪泉之战,蚩尤与黄帝的涿鹿之战,蚩尤与赤帝的涿鹿之战。《逸周书·尝麦解》载:蚩尤与赤帝“争于涿鹿之阿,赤帝大慑,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中冀。”赤帝、炎帝、蚩尤三者是何关系,历史记载说法不一。或云赤帝是神农,亦即炎帝,或云炎帝与神农是两人,《史记·五帝本纪》和《封禅书》即把神农与炎帝记为两人。或云炎帝即是蚩尤,如《路史·后纪四》云:“阪泉氏蚩尤,姜姓,炎帝之裔也,逐帝而居渴鹿,兴封禅,号炎帝。”此说炎帝实即蚩尤,赤帝即神农也。蚩尤伐神农,逐神农而自立。

  涿鹿即蜀麓、渴鹿,黄帝与蚩尤的又一战场。《史记·五帝本纪》:“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这次战争是蚩尤追击黄帝,伐空桑,黄帝联合众部族进行的反击战,黄帝终于胜利了。战场所在《归藏》云“空桑”,《史记》云“涿鹿”。证之《史记》所言;黄帝邑于涿鹿之阿”,又言“黄帝于穷桑登帝位”,看来涿鹿与空桑或穷桑当是一地。王献唐先生说:涿鹿、浊鹿、独鹿,“又书同音之邾娄”。“邾娄”出于东夷人语言之音调。这支夷人以“邹鲁”为中心,“浊鹿为蚩尤所居”,“蚩尤之名,亦出邾娄”。浊鹿当在鲁地。

  但王先生认为涿鹿在上谷河北涿郡,邾娄是黄帝杀蚩尤迁其民之地,是否有点本未倒置,则值得进一步研究。因为黄帝与蚩尤战地不出齐鲁。如《路史》引《启筮》云:“黄帝杀蚩尤于青丘”。“青丘在山东广饶县北。”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肩髀冢在山阳郡钜野县重聚,寿张旧时有蚩尤祠。如此等等的有关遗迹皆在“齐鲁”就是很好的说明。

  黄帝胜蚩尤后,基本控制了齐鲁地区,于是“东至于海,登丸山,及岱宗”(《史记·五帝本纪》),“封泰山,禅亭亭。”丸山即丹山,在琅邪朱虚县,今青州临朐县界。并迁都曲阜,大会诸侯,封其二子于若水(泅水)和江水(沂河)。加强镇抚,“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史记·五帝本纪》)

  但是,炎、黄、东夷三大族团的斗争,并未结束,如史载之少吴之后,九黎乱德,自颛顼、帝喾以至尧、舜、禹与共工、三苗,一直争战不已。这是炎、黄、夷三大族团斗争的继续,也是当时社会处于原始社会解体,家庭、私有制、阶级和国家形成,向阶级社会过渡及大变革、大动荡的反映。在这个社会大变革、大动荡、战争连年的过程中,民族必然会产生不断的分化和不断的联合或者组合。至尧、舜、禹的时代,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民族大融合,人文大同化的形势已经基本形成。否则,出于不同族系的尧、舜、禹怎么会处于同一统治集团,竟能以帝位相禅让呢?尧、舜、禹所用之大臣如后羿、羲和、重黎、仓颉、臬陶、伯夷、伯益等都出自东夷人呢?《史记》将尧、舜、禹皆系于黄帝,其实,这种“黄帝万世一系”的说法,是周人造出来的。如帝舜,孟子说他是东夷之人,生于诸冯(今山东诸城)。出于黄族的尧,大量重用夷人,且把帝位让给舜,舜又把帝位让给了夏族的禹,说明唐虞之世,在统治集团内部夷夏界限已不严格。
  当然,民族大融合的任务并未完成,尽管炎、黄族先后控制过齐鲁地区,但东夷人并未被彻底征服。从文化方面看,所结出的文化硕果是东夷文化,也就是考古学上的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看来,炎、黄族都曾是军事上的征服者,而在文化上则都是被征服者,就如同以后中国历史上那些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最终被汉化一样,炎、黄族于齐鲁地区在文化上被文化先进的东夷人同化了。正因如此,以东夷族和东夷文化为主体的民族大融合和人文大同化,才造就了东夷史前文化的辉煌,使该地最早迎来了新时代文明的曙光。

  (二)夏、商、周三代的民族大融合齐鲁地区第二次民族大融合,是在夏、商、周三代这个历史时期内进行的,高潮在春秋战国中国社会第二次大变革的时期。这次民族大融合、人文大同化,再造齐鲁地区文化的辉煌,把齐鲁文化推向时代的顶点,为社会转型、封建国家的统一和文化一统作了充分的理沦准备和物质准备。

  这次民族大融合是上次民族大融合的继续。上次民族大融合是在炎、黄、夷三大族团中进行的。炎、黄二族完全融合为一体,成为华夏族团。部分东夷族也被融合进去,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夏、商、周三代,虽各有自己的族源,但都是被融合为华夏族团之中,统称为华夏而又重新组合而成的分支族团。因此,夏、商、周三个王朝,既有族别上的递嬗关系,又有民族和文化上的继承关系。

  第二次民族大融合是华夏与东夷两大族团的融合。被融合于华夏族团的东夷部族,虽然长期与炎、黄族保持着民族上的区别,但早在唐虞之世,他们之间就互相消除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左传·成公四年》)的心理界限。故东夷人在炎、黄族团中多被重用,甚至如尧禅舜位,禹立皋陶、伯益为接班人。虽然禅让未成,伯益为夏启所杀,但不是因为夷夏对立,而是因为社会转型,已进入了阶级和国家的时代,权力争夺的结果,所谓“益干启位,启杀之”(《古本竹书纪年辑校订补》)是也。

  所谓“华夏”与“东夷”的对立,是指未被融合于华夏族团的那部分东夷族人。这部分东夷人与华夏族长期对立,有时斗争是很激烈的。自唐虞之后,经夏、商、周三代干余年的时间,至春秋后期,才与华夏族基本融合为一体。真正融为一体,是在汉代,有汉族之称之时。
  为了说明问题,下边分段看看三代齐鲁民族关系。

  1、夏代齐鲁地区之夷、夏关系。夏朝统治中心,历史记载虽云在今山西的南部或中部,但其活动的记载,却多在山东的北部。这些活动,多是夷夏斗争。终夏之世,这一斗争从未停止。夏初,传至第二代君主太康,不久东夷人的后羿便起而反抗,“因夏民而代夏政”(《左传·襄公四年》),夺取了夏后氏的政权。这一斗争虽发生在夏王朝统治集团内部,有争权夺利的性质,但也有夷夏民族斗争的因素。诚如傅斯年所说:“夏后一代的大事正是和这些夷人斗争。”为了对付东夷人的反抗,夏王朝不仅把政治斗争的重心移到齐鲁地区,而且一开始便在山东半岛一带由北至南地布下了数条防线。这些防线以夏后氏姒姓国为主,辅以已加入夏后集团的异姓国家,如斟灌,斟寻、有鬲、有仍、有虞、过、戈、寒等。寒在今山东潍坊市寒亭区,斟灌在潍坊市潍城区西南,斟寻在潍坊市之寿光市,过在今山东莱州市,有仍在今山东济宁市,有鬲在今山东德州市,有虞在今河南虞城,戈在河南中部偏东。这是其中一部分,但都对夏朝中兴起了关键作用。另一部分是同姓国,据王献唐先生的《山东古国考》,姒姓国在齐鲁很多,如安邱、诸城、潍县、寿光、青州等地皆有,他说:“益都(今青州市)夏有姒姓族徽铜器。知此一带,不特为帝相、少康两代战争(太康失国少康夏国时期)之中心,且为夏代王室分封之集团矣……试展地图,此伸入海中之山东半岛,由北至南,有一姒姓国家之阵线。北面邻近渤海为寿光、益都,东接潍县……南为安邱,再南为诸城,展至黄海滨矣……山东半岛之东部,如从中横断,即夏代防夷区域;重镇所在潍县、安邱、寿光、益都,东西南北之总辖也。潍县、寿光之斟寻、斟灌,见于古籍者,受封为最早,彼皆禹后。”如果说这是夏王朝对付东夷的第一道防线,那么,从德州、济宁到河南的虞城则是第 道防线。这两道防线,在第一次夷夏大较量中,为“少康中兴”起了决定作用。

  太康被后羿驱逐之后,可能逃到了二斟,其弟仲康及仲康之子相,也都避难于二斟之间,聚集力量伺机复国。在此期间,后羿后院起火,其相寒浞乘后羿不理民事,淫于田猎,委政于己的时机,买通羿的左右,杀了后羿及其儿子,之后又攻灭斟灌、斟寻,夺取了夏后氏政权。夏后相被杀,相妻后缗怀着腹孕逃到有仍,生少康,受到庇护,长大成人,后又逃到有虞氏处。有虞氏妻之以两女,封之以纶邑(今河南虞城东南)。从此,少康“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开始做复国准备。在有虞氏大力帮助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左传·哀公元年》)。同时有鬲氏在今德州一带,也积极帮助逃难于此的夏贵族靡,招集二斟余部,互相配合,终于攻灭寒浞及其两个儿子和浇的封国戈和过,夏朝得以恢复。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少康中兴”。由此可见,夏初布下的这道阵线,在夷夏斗争中的重要作用。

  这场扰攘数十年的斗争,虽是夏王朝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利之争,但是夷、夏阵线还是比较分明的。因此,少康中兴之后,一方面为了躲避东夷之凶锋,政治中心西移至中原,另一方面对东夷人大动干戈。《世本》和《竹书纪年》都记有“季杼作甲”和东征之事。就是说,少康时期虽恢复了夏朝,但并未完成征眼东夷的斗争。故又将这一任务交给儿子季杼。季杼为了对付善射的东夷人,特别制作了挡箭的“甲”。季杼时期,征服了今潍坊市潍城区西南的王寿,几乎一直打到海边,迫使许多不服夏王朝的东夷方国,承认夏王朝的共主地位而拱手称臣。但从当时接受夏王朝分封的国家看,夏王朝的势力仅及今潍坊市一带,潍河以东及鲁西南、鲁南地区仍有一些始终保持东夷方国或部落的独立发展。如鲁西南有:费氏(居今鱼台)、有辛氏(居今曹县)、有缗氏(居今金乡县)、豕夷氏、观氏(居今观城)。在鲁中南地区有:爽鸠氏(居今淄博市)、丹氏(居今临朐县)、季茹氏(台)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70年版。(居今昌乐县)、杞氏(居今安丘)等。从地下发掘看也是如此。岳石文化多分布在潍坊以东的胶东半岛地区,这是继龙山文化之后东夷人独立发展的新石器文化。有夏一代,势力集中于鲁中、鲁北,东、南部是夷人势力。在齐鲁,夷夏融合是局部的。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周初。

  2、商朝对齐鲁地区的统治及民族关系。商族本属东夷集团,兴起于中国东部沿海。其始祖契,传说是其母简狄吞玄鸟卵而生,说明契是鸟图腾崇拜的东夷部族。契在尧舜时代即接受封赐,封地为商(在今山东曹县附近20里,非后来商丘),故称商族。这说明商族己与炎、黄族结合,成为华夏集团中的一员了。商人开始在鲁西南一带游动,一度迁都于蕃(今山东滕州市)。契孙相土时,正逢太康失国,便乘夏后势衰、社会动乱之机向外扩张,东越泅水,进至泰山附近建都,并向东进到海边。从契至成汤八次迁徙,又至商丘故地(今曹县附近)建了毫邑,并革夏命,建立了商朝。

  商人既已加入了华夏集团,便与齐鲁地区未入华夏集团的东夷人形成了对立。因此,和夏朝一样,把对付东夷部族作为一件头等大事。商朝初期五世九王,势力强盛,社会比较稳定。仲丁之后,王室腐化,内讧环生,东部夷人乘机起而反商,迫使仲丁由毫迁都于嚣(今河南内黄东南)。至祖乙终于战胜九夷,又由嚣迁都于庇(今山东鱼台),回到鲁南。南庚时又迁都于奄(今曲阜市内)。但不久盘庚还是把商都迁到了殷(今河南安阳)。商、夷关系如此紧张,故常有战争发生。直到末世之殷辛(纣王),还对东部沿海夷人大动干戈,讨伐不已。但当他正在对东夷用兵之际,便被周人灭亡了。这说明,山东东部之夷人终未被征服,也就谈不上融合。

  这部分东夷族人,到周朝建立之后,周人通过软硬兼施的政策和数百年的发展融汇,才真正完成了夷夏民族的大融合和人文的大同化,达到华夏一体,国家趋向统一和文化—统。

  3、周朝与齐鲁民族关系。周朝与夏、商二代不同,周人起于西部,是典型的农耕文化,与东部差异较大,在民族关系上也缺乏地域、血缘和历史的联系。在先周时期,周人与东部沿海部族几乎没有来往,虽与商朝有密切关系,但都集中于西部。因此,周武王灭殷之后,要确立天下共主的地位,实现天下一统,解决东部民族问题,是一个严重的历史任务。尤其是齐鲁地区,经过夏、商两代一千余年,沿海夷人尚未被征服,周朝初立,继续与周对抗,再加上夏商两朝在这一地区遗民较多,特别是商朝遗民和它的与国势力也较雄厚,竟公然联合起来,利用周王室贵族间的矛盾,发动反周叛乱,迫使周公两次东征。但是周人也有有利条件,那就是经过夏、商两代,夷、夏民族大部分已基本融合,种族意识的成见已很淡薄,与这部分人的关系已基本是政治权利的利害关系,只要有了政权就容易控制,这是其一。其二,周人已有了夏、商两代的经验教训,如何处理好政治和民族关系问题,夏、商两朝为之提供了不少的借鉴。诚如杨向奎先生所说:“周代的文化承袭了夏、商,到孔子的时代还是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这很好地说明了文化的继承和发展的关系”。又说,“民族间的融合是渐进的,不是到了某一个时期突然变成的。以夷夏关系为例,他们最初曾同处于黄河下游,互相交往,互相渗透,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周鉴于夏、殷二代,在民族政策和文化政策上进行了精心设计,采取了软硬兼施的两手。这两手具体体现在周初封建制度上。

  三、西周封建的作用

  西周封建制度,不是马克思主义说的五种生产方式下形成的封建社会那个封建制度,而是封建诸侯的制度。分封诸侯的封建制度不是周人的独创,早在夏、商时代就实行了。但周之封建却与夏、商封建不同。夏、商时期,诸侯不是由国王自上而下所封,而是诸侯自下而上承认王朝的共主地位,中央对诸侯的控制十分薄弱。西周封建,诸侯都是由周王室亲自所封,王室对诸侯有统一的政令,所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论语·季氏》)。就是说周天子掌握国家出令行政的大权,诸侯被置于统一的国王的天下之中,天子代表天意,有至高权威,中央权力较前大大加强。国家的统一,王权的加强,是社会的一大进步,也是经济文化健康发展的前提。

  第一,西周封建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空前的一次域内的大统一。国家的统一和周初相对安定数百年,为文化发展提供了稳定发展的社会环境和充裕的时空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