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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校问答 时间:2024/04/29 07:51:28

《母 爱 定 义》
  有一位乡下女人,出嫁前一直在家做农活。后来嫁了位老实厚道的丈夫,依然住在很闭塞的山村里,整天围着灶台转,小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如意。她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甚至对丈夫也缺乏应有的温柔。这样过了几年,丈夫得下不治之症离他而去,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自此,这母子二人在小山村艰难地生活着,人们都很可怜这苦命的女人,认为她只有改嫁才能把儿子拉扯大,而后再给儿子娶一房亲事,使他能向村里大多数后生那样过一辈子,自己能靠儿子养老送终,也就不错了。
  谁知她一直不肯再嫁人,等儿子到了识字的年龄,便从小山村搬走了,搬到一个小镇上,请了一位先生教他。儿子聪明好学,长进很快,表现出一定的天分。于是她又带着儿子历经磨难搬到繁华的大上海,省吃俭用,供儿子在一所条件不错的中学读书。再后来,儿子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抱负,想出国留学。她又想方设法四处筹钱支持儿子远渡重洋,尽管她是那样地舍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个女人可能不懂得环境造人的道理,但是为了儿子的成长,她像古时孟母择邻而居一样,一次次搬家远行,从而成就了儿子的事业。多年前我从一本传记中读到她的故事时,曾深深感铭于这位普通女人所演绎的母爱的智慧。
  这位乡下女人的儿子就是著名翻译家傅雷。我已记不清她姓甚名谁,但她有一个伟大的名字,那就是--母亲!

  《悠悠寸草心》 —— 石韬
  日本一名牌大学毕业生应聘一家大公司。社长审视他的脸问到"你为父母洗过手脚吗?""从来没有过。"青年很老实的回答。"那么,你为父母捶过背吗?"青年想了想:"有过,在读小学时。"在诸如此类的交谈中,社长只是安慰他别灰心,会有希望的。青年临走时,社长突然对他说:"明天这个时候,请你再来一次。不过有个条件,刚才你说从来没有为父母洗过手脚,明天来这里之前,希望你一定要为父母洗一次。能做到吗?"这是社长是吩咐,因此青年一口答应。
  青年虽大学毕业,但家境贫寒。他刚出生不久父亲便去世,从此,母亲为人打工拼命挣钱。孩子渐渐长大,读书成绩优异,考进东京名牌大学。学费虽令人生畏,但母亲毫无怨言,继续打工供他上学,直至今日。
  青年到家时母亲还没有回来。母亲出门在外,脚一定很脏,他决定为母亲洗脚。母亲回来后,见儿子要为自己洗脚,感到很奇怪:"脚,我还洗得动,我自己洗吧。"于是青年将自己必须为母亲洗脚的原委一说,母亲很理解,便按儿子的要求坐下,等儿子端来水盆,把脚伸进水盆里。青年右手拿着毛巾,左手去握母亲的脚,他这才发现母亲的那双脚已经像木棍一样僵硬,他不由得搂着母亲的脚潸然泪下。在读书时,他心安理得地花着母亲如期送来的学费和零花钱,现在他才知道,那些钱是母亲的血汗钱。
  第二天,青年如约去那家公司,对社长说:"现在我才知道母亲为我受了很大的苦,你使我明白了在学校里没有学过的道理,谢谢社长。如果不是你,我还从来没有握过母亲的脚,我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我要照顾好母亲,再不让她受苦了。"社长点了点头,说:"你明天到公司上班吧。"

  《壁虎的爱情》
  李范宣(韩国) 洪珠瑛
  这是在日本发生的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人为装修家里拆开了墙壁。日本式住宅的墙壁是中间架了木板后,两边是泥土,里面是空的。
  他拆墙壁的时候,发现一只壁虎困在那里。一根从外面钉到里面的钉子钉住了那只壁虎。那主人觉得又可怜又好奇,仔细看那根钉子,他很惊讶,因为那钉子是10年前盖那栋房子的时候钉的。到底怎么回事?那只壁虎竟困在墙壁里整整活了10年!黑暗的墙壁里10年,真不简单!
  尾巴被钉住了,一步也走不动的那只壁虎到底吃什么活了10年?
  那主人暂时停止了工程。“它到底吃什么?”
  过了不久,不知从哪里又爬来一只壁虎,嘴里含着食物……呵,爱情!那无比高尚的爱情!那生死不变的爱情!为了被钉住不能走动的壁虎,另一只壁虎这10年的岁月里一直在喂它。
  那只壁虎是母亲或父亲,夫妻或兄弟,我们不知道,也不一定要知道。我听到这件事,深深地被那爱情的力量所感动!……

  《照 亮 别 人》
  ——— 陈招池(台湾)
  “盲人提灯笼”本是一则笑话,指一个人做事没有用大脑想,尽是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最近我从朋友那儿得到新诠释。
  这位朋友是这么说的:有一个盲人在夜晚走路时,手里总是提着一个明亮的灯笼,别人看了很好奇,就问他:“你自己看不见,为什么还要提灯笼走路?”
  那盲人满心欢喜地说:“这个道理很简单,我提灯笼并不是为自己照路,而是让别人容易看到我,不会误撞到我,这样就可保护自己的安全,也等于帮助自己。”
  有一次,我搭朋友的车,就借花献佛,再将这则故事叙述一遍与他分享。朋友听后,颇有同感,又以自己的实际经验加以佐证。他说:“以前我开车经过隧道,总是不喜欢开车灯。一来隧道不长,里面光线还不差;二来嫌麻烦,认为实在没有必要开开关关。不料有一天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个正着,险些命丧黄泉。后来 我才觉悟到,开车灯是给对方看的,因为车子经过隧道,对方是从亮处进入暗处,视觉难免调整不过来,加上对面来车不开灯,那实在太危险了……”
  世上的朋友,在慢慢的人生道路上,自己走路是多么孤寂与危险,旦夕祸福,没有人知道你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假如能学学提灯笼的盲人,为别人照路,也照亮自己。时时帮助和关怀别人,别人也就帮得到你,所谓“为善至乐”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篇有点长,但感人!)《疯娘》

  23年前,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因此,村里的媳妇们常对着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几脚,叫她“滚远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

  那时,我父亲已有35岁。他曾在石料场子干活被机器绞断了左手,又因家穷,一直没娶媳妇。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份姿色,就动了心思,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等她给我家“续上香火”后,再把她撵走。父亲虽老大不情愿,但看着家里这番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结果,父亲一分未花,就当了新郎。

  娘生下我的时候,奶奶抱着我,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这疯婆娘,还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孙子。”只是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从不让娘靠近。

  娘一直想抱抱我,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给,给我……”奶奶没理她。我那么小,像个肉嘟嘟,万一娘失手把我掉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是个疯子。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总瞪起眼睛训她:“你别想抱孩子,我不会给你的。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撵走。”奶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儿含糊的意思。娘听懂了,满脸的惶恐,每次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尽管娘的奶胀得厉害,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

  那时,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奶奶决定把娘撵走,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时不时还惹是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锅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媳妇儿,这个家太穷了,婆婆对不起你。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以后也不准来了,啊?”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里,听了奶奶下的“逐客令”显得非常吃惊,一团饭就在嘴里凝滞了。娘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地哀叫:“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到:“你这个疯婆娘,犟什么犟,犟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我收留了你两年了,你还要怎么样?吃完饭就走,听到没有?”说完奶奶从门后拿出一柄锄,像余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咚”地发出一声响。娘吓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着婆婆,又慢慢低下头去看面前的饭碗,有泪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在逼视下,娘突然有个很奇怪的举动,她将碗中的饭分了一大半给另一只空碗,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

  奶奶呆了,原来,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只吃半碗饭,只求别赶她走。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几把,奶奶也是女人,她的强硬态度也是装出来的。奶奶别过头,生生地将热泪憋了回去,然后重新板起了脸说:“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会饿死的。”娘似乎绝望了,连那半碗饭也没吃,朗朗跄跄地出了门,却长时间站在门前不走。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你走,不要回头。天底下富裕人家多着呢!”娘反而走拢来,一双手伸向婆婆怀里,原来,娘想抱抱我。

  奶奶忧郁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娘第一次将我搂在怀里,咧开嘴笑了,笑得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手在我身下接着,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像扔垃圾一样丢掉。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三分钟,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了过去,然后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都有娘。我找父亲要,找奶奶要,他们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却告诉我:“你娘是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还我娘,还骂她是“狼外婆”,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那时我还没有“疯”的概念,只知道非常想念她,她长什么样?还活着吗?没想到,在我六岁那年,离家5年的娘居然回来了。

  那天,几个小伙伴飞也似地跑来报信:“小树,快去看,你娘回来了,你的疯娘回来了。”我喜得屁颠屁颠的,撒腿就往外跑,父亲奶奶随着我也追了出来。这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看到娘。她还是破衣烂衫,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天知道是在那个草堆里过的夜。娘不敢进家门,却面对着我家,坐在村前稻场的石磙上,手里还拿着个脏兮兮的气球。当我和一群小伙伴站在她面前时,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娘终于盯住我,死死地盯住我,裂着嘴叫我:“小树……球……球”她站起来,不停地扬着手中的气球,讨好地往我怀里塞。我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一个小伙伴在一旁起哄说:“小树,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么样了吧?就是你娘这样的。”

  我气愤地对小伙伴说:“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疯子,你娘才是这个样子。”我扭头就跑了。这个疯娘我不要了。奶奶和父亲却把娘领进了门。当年,奶奶撵走娘后,她的良心受到了拷问,随着一天天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所以主动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乐意,因为娘丢了我的面子。

  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更没有喊她一声“娘”,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吼”为主,娘是绝不敢顶嘴的。

  家里不能白养着娘,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下地劳动时,奶奶就带着娘出去“观摩”,说不听话就要挨打。

  过了些日子,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了,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没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时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里正生浆拔穗的稻谷。奶奶气急败坏地骂她:“疯婆娘谷草不分……”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时,稻田的主人找来了,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当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一下敲在娘的后腰上,说:“打死你这个疯婆娘,你给老娘滚远些……”

  娘虽疯,疼还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地躲着棒槌,口里不停地发出“别、别……”的哀号。最后,人家看不过眼,主动说“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以后把她看严点就是……”这场风波平息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地对她说:“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话音刚落,我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骂我:“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的?再这么着,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

  “嗬,你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看我不打你!”奶奶又举起巴掌,这时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横在我和奶奶中间,娘指着自己的头,“打我、打我”地叫着。

  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别打我。奶奶举在半空中的手颓然垂下,嘴里喃喃地说道:“这个疯婆娘,心里也知道疼爱自己的孩子啊!”我上学不久,父亲被邻村一位养鱼专业户请去守鱼池,每月能赚50元。娘仍然在奶奶的带领下出门干活,主要是打猪草,她没再惹什么大的乱子。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饿一个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让娘给我送雨伞。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几跤,浑身像个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望着我傻笑,口里还叫:“树……伞……”一些同学嘻嘻地笑,我如坐针毡,对娘恨得牙痒痒,恨她不识相,恨她给我丢人,更恨带头起哄的范嘉喜。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过去,却被范嘉喜躲过了,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俩撕打起来。我个子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易压在地上。这时,只听教室外传来“嗷”的一声长啸,娘像个大侠似地飞跑进来,一把抓起范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说疯子力气大,真是不假。娘双手将欺负我的范嘉喜举向半空,他吓得哭爹喊娘,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踢蹬。娘毫不理会,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里,然后一脸漠然地走开了。

  娘为我闯了大祸,她却像没事似的。在我面前,娘又恢复了一副怯怯的神态,讨好地看着我。我明白这就是母爱,即使神志不清,母爱也是清醒的,因为她的儿子遭到了别人的欺负。当时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娘!”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她。娘浑身一震,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那天,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我把这事跟奶奶说了,奶奶吓得跌倒在椅子上,连忙请人去把爸爸叫了回来。爸爸刚进屋,一群拿着刀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先将锅碗瓢盆砸了个稀巴烂,家里像发生了九级地震。这都是范嘉喜家请来的人,范父恶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说:“我儿子吓出了神经病,现在卫生院躺着。你家要不拿出1000块钱的医药费,我他妈一把火烧了你家的房子。”1000块?爸爸每月才50块钱啊!看着杀气腾腾的范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烧红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娘,一只手飞快地解下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脸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娘像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只跑进死胡同的猎物,无助地跳着、躲着,她发出的凄厉声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赶来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派出所的调解结果是,双方互有损失,两不亏欠。谁在闹就抓谁!一帮人走后,爸看看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又看看伤痕累累的娘,他突然将娘搂在怀里痛哭起来,说:“疯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这事下不了地,咱们没钱赔人家啊。这都是家穷惹的祸!”爸又看着我说:“树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要不,咱们就这样被人欺负一辈子啊!”我懂事地点点头。

  2000年夏,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积劳成疾的奶奶不幸去世,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恩施洲的民政局将我家列为特困家庭,每月补助40元钱,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减免了我的学杂费,我这才得以继续读下去。

  由于是住读,学习又抓得紧,我很少回家。父亲依旧在为50元打工,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娘身上。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抄好咸菜,然后交给娘送来。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牢牢地记了下来,风雨无阻。也真是奇迹,凡是为儿子做的事,娘一点儿也不疯。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鲜桃。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挺甜的,哪来的?”娘说:“我……我摘的……”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扬她:“娘,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嘿嘿地笑了。

  娘临走前,我照列叮嘱她注意安全,娘哦哦地应着。送走娘,我又扎进了高考前最后的复习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课,婶婶匆匆地赶来学校,让老师将我喊出教室。婶婶问我娘送菜来没有,我说送了,她昨天就回去了。婶婶说:“没有,她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心一紧,娘该不会走错道吧?可这条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会错啊。婶婶问:“你娘没说什么?”我说没有,她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婶婶两手一拍:“坏了坏了,可能就坏在这野鲜桃上。”婶婶问我请了假,我们沿着山路往回找,回家的路上确有几棵野桃树,桃树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桃子,因为长在峭壁上才得以保存下来。我们同时发现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树下是百丈深渊。婶婶看了看我说,“我们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说,“婶婶你别吓我……”婶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里走……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娘,说:“娘啊,我的苦命娘啊,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子要了你的命……娘啊,您活着没享一天福啊……”我将头贴在娘冰凉的脸上,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陪着我落泪……

  2003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湖北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穿过村前的稻场,径直“飞”进了我的家门。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娘冷寂的坟头:“娘,儿出息了,您听到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母爱多么伟大!总听到看到母亲对子女这样。却很少听到看到子女对母亲这样!母爱就是这样的,哪怕她的子女也像别人一样打她骂她,她也会用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面对子女的。

  人性是本善的,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对待身体有残的人那么的不恭,难道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文明社会么,哎,真的是悲哀啊。善待自己的亲人,善待别人,不要等失去才觉得珍惜的可贵。

谦,日子真快,一眨眼你已经已死了三个年头了。

这三年裏世事不知变化了多少回,但你未必注意这些个,我知道。你第一惦记的是你几个孩子,第二便轮著我。孩子和我平分你的世界,你在日如此;你死后若还有知,想来还如此的。

告诉你,我夏天回家来著:迈儿长得结实极了,比我高一个头。闰儿父亲说是最乖,可是没有先前胖了。采芷和转子都好。五儿全家夸她长得好看;却在腿上生了湿疮,整天坐在竹床上不能下来,看了怪可怜的。六儿,我怎么说好,你明白,你临终时也和母亲谈过,这孩子是只可以养著玩儿的,他左挨右挨去年春天,到底没有挨过去。

这孩子生了几个月,你的肺病就重起来了。我劝你少亲近他,只监督著老妈子照管就行。你总是忍不住,一会儿提,一会儿抱的。可你病中为他操的那一份儿心也够瞧的。

那一个夏天他病的时候多,你成天儿忙著,汤呀,药呀,冷呀,暖呀,连觉也没有好好儿睡过。那裏有一分一毫想著你自己。瞧著硬朗点儿你就乐,乾枯的笑容在黄蜡般的脸上,我只有暗中叹气而已。从来想不到做母亲的要象你这样。

从迈儿起,你总是自己喂乳,一连四个都这样。你起初不知道按钟点儿喂,后来知道了,却又弄不惯;孩子们每夜裏几次将你哭醒了,特别是闷热的夏季。我瞧你的觉老没睡足。白天裏还得做菜,照料孩子,很少得空儿。你的身子本来坏,四个孩子就累你七八年。到了第五个,你自己实在不成了,只好自己喂奶粉,另雇老妈子专管她。但孩子跟老妈子睡,你就没有放过心;夜裏一听见哭,就竖起耳朵听,工夫一大就得过去看。十六年初,和你到北京来,将迈儿,转达子留在家裏;三年多还不能去接他们,可真把你惦记苦了。

你并不常提,我却明白。你后来说你的病就是惦记出来的;那个自然也有份儿,不过大半还是养育孩子累的。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们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你对孩子一般儿爱,不问男的女的,大的小的。也不想到什么“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只拼命的爱去。你对於教育老实说有些外行,孩子们只要吃得好玩得好就成了。这也难怪你,你自己便是这样长大的。况且孩子们原都还小,吃和玩本来也要紧的。你病重的时候最放不下的还是孩子。

病的只剩皮包著骨头了,总不信自己不会好;老说:“我死了,这一大群孩子可苦了。”后来说送你回家,你想著可以看见迈儿和转子,也愿意;你万不想到会一走不返的。我送车的时候,你忍不住哭了,说:“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可怜,你的心我知道,你满想著好好儿带著六个孩子回来见我的。谦,你那时一定这样想,一定的。除了孩子,你心裏只有我。不错,那时你父亲还在;可是你母亲死了,他另有个女人,你老早就觉得隔了一层似的。出嫁后第一年你虽还一心一意依恋著他老人家,到第二年上我和孩子可就将你的心占住,你再没有多少工夫惦记他了。你还记得第一年我在北京,你在家裏。

家裏来信说你待不住,常回娘家去。我动气了,马上写信责备你。你教人写了一封复信,说家裏有事,不能不回去。这是你第一次也可以说第末次的抗议,我从此就没给你写信。暑假时带了一肚子主意回去,但见了面,看你一脸笑,也就拉倒了。打这时候起,你渐渐从你父亲的怀裏跑到我这儿。你换了金镯子帮助我的学费,叫我以后还你;但直到你死,我没有还你。你在我家受了许多气,因为我家的缘故受你家裏的气,你都忍著。这全为的是我,我知道。那回我从家乡一个中学半途辞职出走。家裏人讽你也走。那裏走!只得硬著头皮往你家去。那时你家象个冰窖子,你们在窖子裏足足住了三个月。好容易我才将你们领出来了,一同上外省去。

小家庭这样组织起来了。你虽不是什么阔小姐,可也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做起主妇来,什么都得干一两手;你居然做下去了,而且高高兴兴地做下去了。菜照例满是你做,可是吃的都是我们;你至多夹上两三筷子就算了。你的菜做得不坏,有一位老在行大大地夸奖过你。你洗衣服也不错,夏天我的绸大褂大概总是你亲自动手。

你在家老不乐意闲著;坐前几个“月子”,老是四五天就起床,说是躺著家裏事没条理的。其实你起来也还不是没条理;咱们家那么多孩子,那儿来条理?在浙江住的时候,逃过两回兵难,我都在北京。真亏你领著母亲和一群孩子东藏西躲的;末一回还要走多少裏路,翻一道大岭。这两回差不多只靠你一个人。你不但带了母亲和孩子们,还带了我一箱箱的书;你知道我是最爱书的。在短短的十二年裏,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还多;

谦,你那样身子怎么经得住!你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你为我的捞什子书也费了不少神;第一回让你父亲的男佣人从家乡捎到上海去。他说了几句闲话,你气得在你父亲面前哭了。第二回是带著逃难,别人都说你傻子。你有你的想头:“没有书怎么教书?况且他又爱这个玩意儿”。其实你没有晓得,那些书丢了也并不可惜;不过教你怎么晓得,我平常从来没和你谈过这些个!总而言之,你的心是可感谢的。

这二十年裏你为我吃的苦真不少,可是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我们在一起住,算来也还不到五个年头。无论日子怎么坏,无论是离是合,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别说怨我,就是怨命也没有过。老实说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的事儿有的是。那些时候你往往抽噎著流眼泪,从不回嘴,也不号啕。不过我也只信得过你一个人,有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因为世界上只你一个人真关心我,真同情我。你不但为我吃苦,更为我分苦;我之有我现在的精神,大半是你给我培养著的。这些年来我很少生病。但我最不耐烦生病,生了病就呻吟不绝,闹那伺候病的人。

你是领教过一回的,那回只一两点钟,可是也够麻烦了。你常生病,却总不开口,挣扎著起来;一来怕搅我,二来怕没人做你那份儿事。

我有一个坏脾气,怕听人生病,也是真的。后来你天天发烧,自己还以为南方带来的疟疾,一直瞒著我。明明躺著,听见我的脚步,一骨碌就坐起来。我渐渐有些奇怪,让大夫一瞧,这可糟了,你的一个肺已烂了一个大窟窿了!大夫劝你到西山去静养,你丢不下孩子,又舍不得钱;劝你在家裏躺著,你也丢不下那份儿家务。

越看越不行了,这才送你回去。明知凶多吉少,想不到只一个月工夫你就完了!本来盼望还见得著你,这一来可拉倒了。你也何尝想到这个!父亲告诉我,你回家独住著一所小住宅,还嫌没有客厅,怕我回去不便哪。前年夏天回家,上你坟上去了。你睡在祖父母的下首,想来还不孤单的。

只是当年祖父母的坟太小了,你正睡在圹底下。这叫做“抗圹”,
在生人看来是不安心的;等著想办法吧。那时圹上圹下密密地长著青草,朝露浸湿了我的布鞋。你刚埋了半年多,只有圹下多出一块土,
别的全然看不出新坟的样子。我和隐今夏回去,本想到你的坟上来;
因为她病了没来成。

我们想告诉你,五个孩子都好,
我们一定尽心教养他们,让他们对得起死了的母亲----你!

谦,好好儿放心安睡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