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感邱刚天紫集团:《红楼梦》中林黛玉所写的诗,词,歌行体诗各一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高校问答 时间:2024/05/10 11:47:27
一定要是林黛玉所写,有译文和诗词鉴赏最好
题目旁注一下,是诗,词,还是歌形行诗

诗:
  《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抉,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诗词鉴赏】
  别人都交卷了,黛玉还没作。李纨催她,她提笔一挥而就,掷给李纨等人,表现了黛玉才思特殊的敏捷。

  和宝钗“珍重芳姿昼掩门”相反,黛玉是“半卷湘帘半掩门”,任性任情,并不特别珍视贵族小姐的身分。“碾冰为土玉为盆”,表明她玉洁冰清,目下无尘。她以白海棠自比,有梨花的洁白,有梅花的馨香。 “月窟仙人”不就是“绛珠仙子”吗?在清冷的月窟里缝白色的缟衣,多么颓丧;在秋天的深闺里悄悄哭泣,又多么可怜。满腹的心事不能向任何人倾诉,只好在西风落叶的季节,凄凄凉凉地送走一个又一个寂寞的黄昏。

  诗社众人看了黛玉的诗,“都道是这首为上”,李纨却说:“若论风流别致,自是这首;若论含蓄浑厚,终让蘅(宝钗)稿。”李纨的评价未必公允,但她的评论确也指出了林、薛二人诗的特点。所谓“风流别致”,就是构思新巧,潇洒通脱,所谓“含蓄浑厚”,就是温柔敦厚,哀而不伤。李纨从“大家闺秀”的标准来衡量,自然要把四平八稳的宝钗的诗评为第一了。只有最理解黛玉的宝玉理解了她的诗的内蕴,要求重新评价薛、林诗的高下,被李纨顶了回去。

  词:
  《唐多令》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逑。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拾(舍)谁收?嫁于东风春不管:凭而去,忍淹留。

  鉴赏: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浓墨重彩,道出来处。林黛玉,姑苏城里一飘絮。

  一团团逐对成逑。遭遇宝玉,沾合一团,成对成偶。

  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她是个命运漂泊的人,她的生活在漂泊中,生命在漂泊中,她和宝玉的爱情,也在漂泊中。她做不了主,宝玉一样做不了主!宝玉是个弱者,没有在现实浊流中弄潮,争到自己的一席之地,黛玉虽不劝他讲究经济仕途,但也深知自己爱恋的对象没有实力,无以为靠,这一点,普通读者都会领悟,聪明绝顶的黛玉当然明白。这也就是她今生漂泊的根本原因。所以,与宝玉的情肠,只能是枉自缱绻,说说而已,来不了真格的。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自称草木之人的林黛玉,敏锐地感受冷暖,只有一愁在心,心境其实是未老先衰,看那扑帘落絮,感同身受。

  叹今生谁拾(舍)谁收?谁也不拾,谁也不收;谁都相舍,谁都不留。

  嫁于东风春不管:凭而去,忍淹留。滞留人间,妈妈不管;寄人篱下,爸爸不管;青梅竹马,姥姥不管;魂归警幻,谁都不管!任凭你红消香断,都忍心只管自己事——包括死了的享清福!

  总之,林黛玉,就象那游丝软系的落絮,风吹雨打几回合,委芳尘、随逝水,势成而去……

  歌行体诗:《桃花行》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亦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醋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鉴赏:
  《桃花行》与《葬花吟》、《秋窗风雨夕》的基本格调一致的,在不同程度上都含有“诗谶”的成分。《葬花吟》既是宝黛悲剧的总的象征,广义地看,又不妨当作是“大观园诸艳之归源小引”;《秋窗风雨夕》隐示宝黛诀别后,黛玉“枉自嗟呀”的情景;《桃花行》则专为命薄如桃花的林黛玉的夭亡,预作象征性的写照。作者描写宝玉读这首诗的感受说:“宝玉看了,并不称赞,却滚下泪来,便知出自黛玉。”并且借对话点出这是“哀音”。不过,作者是很含蓄而有分寸的,他只把这种象征或暗示写到隐约可感觉到的程度,并不把全诗句句都写成预言。否则,不但违反现实生活的真实,在艺术上也就不可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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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诗赋翻成白话还有什么可看的?

葬花吟(第二十七回)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说明]

林黛玉为怜桃花落瓣,曾将它收拾起来葬于花冢。如今她又来至花冢前,以落花自况,十分伤感地哭吟了此诗,恰为宝玉所闻。

[注释]

1.飞满天——庚辰本作“花满天”,但细看“花”字是后来的改笔,原抄是两小点,表示与上一“飞”字相同。故从甲戌、戚序本。这两句或受李贺诗“飞香走红满天春”(《上云乐》)的启发。

2.榭——筑在台上的房子。

3.絮——柳絮,柳花。

4.无释处——没有排遣的地方。

5.把——拿。

6.忍——岂忍。

7.榆荚——榆树的实。榆未生叶时先生荚,色白,像是成串的钱,俗称榆钱。芳菲——花草香茂。

8.“洒上”句——与两个传说有关:一、湘妃哭舜,泣血染竹枝成斑。所以黛玉号“潇湘妃子”。二、蜀帝魂化杜鹃鸟,啼血染花枝,花即杜鹃花。所以下句接言“杜鹃”。

9.奴——我,女子的自称。底——何,什么。

10.知是——哪里知道是……还是……。

11.香丘——香坟,指花冢。以花拟人,所以下句用“艳骨”。

12.一抔——一捧。因《汉书》中曾用“取长陵一抔土”来表示开掘陵墓,后人(如唐代骆宾王)就以“一抔之土”称坟墓,这里用以指花冢。

13.污淖——被污秽的泥水所弄脏。

[鉴赏]

《葬花吟》是林黛玉感叹身世遭遇的全部哀音的代表,也是作者曹雪芹借以塑造这一艺术形象、表现其性格特性的重要作品。它和《芙蓉女儿诔》一样,是作者出力摹写的文字。这首风格上仿效初唐体的歌行,在抒情上淋漓尽致,艺术上是很成功的。

这首诗并非一味哀伤凄恻,其种仍然有着一种抑塞不平之气。“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就寄有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愤懑;“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岂不是对长期迫害着她的冷酷无情现实的控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曩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则是在幻想自由幸福不可得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愿受辱被污、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这些,才是它的思想价值之所在。

这首诗的另一价值在于它为我们提供了探索曹雪芹笔下的宝黛悲剧的重要线索。甲戌本有批语说:“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噫唏!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停笔以待。”值得注意的是批语指出:没有看过“玉兄之后文”是无从对此诗加批的。批书人“停笔以待”也正是为此。那么“玉兄之后文”指什么呢?指的是下一回即二十八回开头写宝玉在山坡上听黛玉吟此诗时的感受那一段文字。其文曰:

……先不过点头感叹;次后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之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何等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解脱也)这段悲伤。

宝玉从听《葬花吟》中所预感到的,首先是“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然后才推及他人、自身大观园花柳等等,可见,说批书人“身非宝玉,何能下笔”的意思,就是指出此诗非泛泛之言,必要像宝玉那样能想到黛玉无觅处等等,才能理解诗中蕴涵的真意。由此可见,《葬花吟》实际上就是林黛玉自作的诗谶。这一点,我们从作者的同时人、极可能是其友人的明义《题红楼梦》绝句中得到了证明。其诗曰:“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知。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似谶成真”,这是只有知道了作者所写黛玉之死的情节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以前,我们还以为明义未必能如脂砚那样看到小说全书,现在看来他读到过后半部部分稿子的可能性极大,或者至少也听作者交往的圈子里的人比较详尽地说起过后半部的主要情节。如果我们说,明义绝句中提到的事象“聚如春梦散如烟”、“石归山下无灵气”之类,还可由推测而知的话,那么,写宝玉贫穷的“王孙瘦损骨嶙峋”和写他因获罪致使他心中的人为他的不幸忧忿而死的“惭愧当年石季伦”等诗句,是再也无从凭想象而得的。上面所引之诗句中的后两句也是如此:明义说,他真希望有起死回生的返魂香能救活黛玉,让宝、黛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把已断绝的月下老人所牵的红丝绳再接续起来。试想,只要“沉痼”能起,则“红丝”也就能续,这与后来续书者想象宝、黛悲剧的原因是由于婚姻不自主是多么的不同。倘若一切都如程伟元、高鹗整理的续书中所写的那样,则宝玉已有他属,试问,起黛玉“沉痼”又有何用?难道难道“续红丝”是为了让她作“宝二姨娘”不成?

此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等末了数句,书中几次重复,特意强调,甚至通过写鹦鹉学吟诗也提到,可知红颜老死之日确在春残花落之时,并非虚词作比。同时,这里说“他年葬侬知是谁”,前面又说“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飘泊难寻觅”等等,则黛玉亦如晴雯那样死于十分凄惨寂寞的境况之中可以无疑。那时,并非大家都忙着为宝玉办喜事因而无暇顾及,恰恰相反,宝玉、凤姐都因避祸流落在外,那正是“家亡莫论亲”、“各自须寻各自门”的日子,诗中“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或含此意。“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几句,原在可解不可解之间,怜落花而怨及燕子归去,用意甚难把握贯通,现在倘作谶语看就比较明确了。大概春天里宝、黛的婚事已基本说定了,即所谓“香巢已垒成”,可是到了秋天发生了变故,就象梁间燕子无情地飞去那样,宝玉被迫离家出走了,因而,她悲叹“花魂鸟魂都难留”,幻想自己能“胁下生双翼”也随之而去。她日夜悲啼,终至于“泪尽证前缘”了。这样,“花落人亡两不知”,若以“花落”比黛玉,“人亡”说宝玉,正是完全切合的。宝玉凡遭所谓“丑祸”,总有别人要随之而倒霉的,先有金钏儿,后有晴雯,终于轮到黛玉。所以诗中又有“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双关语可用来剖白和显示气。“一别秋风又一年”,宝玉在次年秋天回到贾府,但见怡红院已“红瘦绿稀”,潇湘馆更是一番“落叶萧萧、寒烟漠漠的凄凉景象”,黛玉的闺房和宝玉的绛芸轩一样,只见“蛛丝儿结满雕梁”。虽然还有宝钗在,而且以后还成其“金玉姻缘”,但这又怎能弥补宝玉“对境悼颦儿”时所产生的巨大精神创痛呢?“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些只是从脂评所提及的线索中可以得到印证的一些细节,所述未必都那么妥当,但此诗与宝黛悲剧情节必定有照应这一点,大概不是主观臆断吧。

其实,“似谶成真”的诗还不止于此,黛玉的《代别离.秋窗风雨夕》和《桃花行》也有这种性质。前者仿佛不幸地言中了她后来离别宝玉的情景,后者则又象是她对自己“泪尽夭亡”结局的预先写照。

有人说:《葬花吟》是从唐寅的两首诗中“脱胎”的,诗歌当然是有所继承借鉴的,但不应该把文艺创作的“源”和“流”的关系颠倒了。说到《葬花吟》在某些遣词造句、意境格调上利用前人之作,实不必到明人的集子中去找,唐初刘希夷《代悲白头翁》中“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之类为人熟知的诗句还不足以借取利用
吗?即如葬花情节,也未必径取唐寅将牡丹花“盛似锦囊,葬于药栏东畔”事,作者的祖父曹寅的《楝亭诗钞》中也就有“百年孤冢葬桃花”的诗句,难道还不足以启发他的构思吗?但这些都是“流”,都仅仅是利用,既不表现诗的主要精神,也决不能代替作者源于现实生活的创造。何况,如前所述,此诗中作者运笔鬼斧神工之处,完全不在于表现上那些伤春惜花词句的悱恻缠绵。

当然,《葬花吟》中消极颓伤的情绪也是极其浓重且不容忽视的,它曾对缺乏分析能力的读者起过不良的影响。这种情绪虽然在艺术上完全符合林黛玉这个人物所处的环境地位所形成的她的思想性格,但毕竟因作者在某种程度上有意识借所倾心的人物之口来抒发自己的身世之感,而显露了他本身思想的弱点。我们同情林黛玉,但同时也看到这种多愁善感的贵族小姐,思想感情是十分脆弱的。

桃花行(第七十回)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

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花解怜人花亦愁,隔帘消息风吹透。

风透帘栊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

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

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说明]

海棠诗社建立后只做了几次诗,大观园中变故迭起,诗社一散就是一年。现在,大家看了黛玉这首诗,提起兴来,重建诗社,改称桃花社。但这已是夕阳晚景了。

[注释]

1.闲苔院落——庭院里长满荒苔。

2.茜裙——茜纱裙。茜是一种根可作红色染料的植物,这里指红纱。

3.“雾裹”句 ——千万桃树盛开花朵,看上去就像被裹住在一片红色的烟雾中。程高本改“雾裹”为“树树”,“树树烟封一万株”语颇不词。

4.烘楼照壁——因桃花鲜红如火,所以用“烘”、“照”。

5.“天机”句——传说天上有仙女以天机织云锦。这是说桃花如红
色云锦烧破落于地面。“烧”、“鸳鸯(表示喜兆的图案)”皆示红色。

6.春酣——春天酣睡。亦说酒酣,以醉颜喻红色。珊枕,珊瑚枕。或因张宪诗“珊瑚枕暖人初醉”而用其词。

7.影蘸——即蘸着有影,指洗脸。“影”,程高本误为“饮”。北齐卢士琛妻崔氏有才学,春日以桃花拌和雪给儿子洗脸,并念道:“取红花,取白雪,与儿洗面作光悦;取白雪,取红花,与儿洗面作妍华。”后传桃花雪水洗脸能使容貌姣好。

8.何相类——什么东西与它相像。

9.人之泪——指血泪。

10.杜宇——即杜鹃,也叫子规,传说古代蜀王名杜宇,号望帝,死后魂魄化为此鸟,啼声悲切。

[鉴赏]

《桃花行》与《葬花吟》、《秋窗风雨夕》的基本格调是一致的,在不同程度上都含有“诗谶”的成分。《 葬花吟》既是宝黛悲剧的总的象征,广义地看又不妨当作“是大观园诸艳之归源小引。”(第二十七回脂批)《秋窗风雨夕》隐示宝黛诀别后,黛玉“枉自嗟呀”的情景。《桃花行》则专为命薄如桃花的林黛玉的夭亡预作象征性的写照。作者描写宝玉读这首诗的感受说:“宝玉看了,并不称赞,却滚下泪来,便知出自黛玉。”并且借对话点出这是“哀音”。不过,作者是很含蓄而有分寸的,他只把这种象征或暗示写到隐约可感觉到的程度,并不把全诗句句都写成预言,否则,不但违反现实生活的真实,在艺术上也就不可取了。

代别离·秋窗风雨夕(第四十五回)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说明]

林黛玉病卧潇湘馆,秋夜听雨声淅沥,灯下翻看《乐府杂稿》,见有《秋闺怨》、《别离怨》等词,“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代别离》一首,拟《春江花月夜》之格,乃名其词曰《秋窗风雨夕》。”《春江花月夜》系初唐诗人张若虚所作,是一首写离愁别恨的歌行。本诗在格调和句法上都有意模仿它。“代别离·秋窗风雨夕”,前者是乐府题。代,犹“拟”,仿作的意思。用“代”字的乐府题,南朝诗人鲍照的集中特多。一般情况下,乐府诗不另外再加题目,这里因为又仿初唐歌行《春江花月夜》而作,所以又拟一个字面上与唐诗完全对称的、更具体的诗题。

[注释]

1.耿耿——微明的样子。另一义是形容心中不宁。这里字面上是前一义,要表达的意思上兼有后一义。

2.助凄凉——庚辰本另笔涂去“凄”字,添改作“秋”,当是为复叠“秋”字而改,有损文义,不从。

3.秋梦绿——秋夜梦中所见草木葱笼的春夏景象。程高本作“秋梦续”,“续”与“惊破”相反,又与下句“不忍眠”矛盾。

4.秋情——指秋天景象所引起的感伤情怀。

5.“自向”句——暗用唐代李商隐《嫦娥》诗中“云母屏风烛影深”句意,写寂寞。泪烛,熔化的蜡脂如泪,故名。也是以物写人。“移”,程高本作“挑”,灯草才用“挑”,烛芯只用“剪”。

6.摇摇——指烛焰晃动。爇,点燃。檠,灯架,蜡烛台。

7.“谁家”二句——张若虚《春江花月夜》:“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小说中所谓拟其格,这类句法最明显。

8.罗衾——丝绸面子的被褥。不奈——不耐,不能抵挡。

9.残漏——夜里将尽的更漏声。

10.连宵——整夜。脉脉——通“霢霢”,细雨连绵。飕飕——状声词,形容风声。

11.寒烟——秋天的细雨或雾气。

12.滴沥——水珠下滴。

[鉴赏]

《秋窗风雨夕》的作意,如果不加深求,可以说与《葬花吟》一样,都不妨看作是林黛玉伤悼身世之作,所不同的是它已没有《葬花吟》中那种抑塞之气和傲世态度,而显得更加苦闷、颓伤。这可以从以下的情况得到解释:黛玉当时被病魔所缠,宝钗对她表示关心,使她感激之余深自悔恨,觉得往日种种烦恼皆由自己多心而生,以至自误到今。黛玉本来脆弱,现在,在病势加深的情况下,又加上了这样的精神负担,自然会更加消沉。

但是,如果我们认为作者写此诗并非只为了一般地表现黛玉的多愁善感,必欲细究其深意,那么也就自然地会发现一些问题。首先,无论是《秋闺怨》、《别离怨》或者《代别离》这类题目,在乐府中从来都有特定的内容,即只写男女别离的愁怨,而并不用来写背乡离亲、寄人篱下的内容。何况,此时黛玉双亲都已过世,家中又别无亲人,诗中“别离”、“离情”、“离人”等等用语更是用不上的。再从其借前人“秋屏泪烛”诗意及所拟《春江花月夜》原诗来看,也都写男女别离之思。可见,要说“黛玉不觉心有所感”感的是她以往的身世遭遇是很难说得通的。我以为这只能是写一种对未来命运的隐约预感,而这一预感倒恰恰被后半部佚稿中宝玉获罪被拘走因而与黛玉生离死别的情节所证实(参见《红楼梦曲·枉凝眉》、《葬花吟》等诗鉴赏),曹雪芹的文字正有这种草蛇灰线的特点。《红楼梦曲》中写黛玉的悲剧结局是:“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脂砚斋所读到的潇湘馆后来的景象是:“落叶萧萧,寒烟漠漠。”这些也都在这首诗中预先作了写照。

小说中黛玉刚写完诗搁下笔,宝玉就进来了,下面所描写的主要细节是:黛玉先说宝玉象渔翁,接着说漏了嘴,又把自己比作“画儿上画的和戏上扮的渔婆”,因而羞红了脸。对此,用心极细的脂批揭示作者这样写的用意说:“妙极之文!使黛玉自己直说出夫妻来,却又云‘画的’,‘扮的’,本是闲谈,却是暗隐不吉之兆,所谓‘画中爱宠’是也。谁曰不然?”这一批语,对我们理解作者写这首诗的用意,不是也同样有启发的吗?

咏白海棠 其四(林黛玉)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注释]

1.湘帘——湘竹制成的门帘。这句说看花人,“半卷”、“半掩”与末联的娇羞倦态相呼应。

2.“碾冰”句——因花的高洁白净而想象到栽培它的也不该是一般的泥土和瓦盆,所以用冰清玉洁来侧面烘染。

3.“偷来”二句——意即白净如同梨花,风韵可比梅花。但说得巧妙别致。宋代卢梅坡《雪梅》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又雪芹之祖曹寅有“轻含豆蔻三分露,微漏莲花一线香”的诗句,可能都为这一联所借鉴。

4.月窟——月中仙境。因仙人多居洞窟之中,故名。袂,衣袖,亦指代衣服。苏轼曾用“缟袂”喻花,有《梅花》诗说:“月黑林间逢缟袂”。这里借喻白海棠,并改“逢”为“缝”,另藏深意。
黛玉诗中“碾冰为土”一语,评者多欣赏它设想的奇特,若看作是对宝钗讥语的反击则锋芒毕露。以缟素喻花,无异暗示夭亡,而丧服由仙女缝制,不知是否因为她本是“绛珠仙草”。此外象“秋闺怨女拭啼痕”之类句子,脂评已点出“不脱落自己”,看来也确象她的“眼泪还债”。

《世外仙源》: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
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葬花辞》: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粘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哪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