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花蛤的做法大全:贝多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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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0年12月26日贝多芬诞生于 德国莱茵河畔的波恩城。他的祖父原是荷 兰籍,移居德国后,曾任当地宫廷乐长。 父亲是个男高音歌手,母亲是宫廷御厨的 女儿。贝多芬生长的年代,正是约瑟夫二 世实行"开明专制"的时期,波恩的统治者也实行了一些改良的 措施。波恩成了当时德国启蒙运动的中心地之一。贝多芬的幼年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但是,贝多芬童年很不幸福, 嗜酒成癖的父亲败坏了家业,他企图把四岁的贝多芬变成摇钱 树,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也成为莫扎特式的神童,因此他不只强 迫孩子练琴,而且常常夜半三更酗酒回家后把孩子从熟睡中拖起 来拉琴,不满八岁的贝多芬被强迫在寇恩的听众面前表演、卖 艺,十一岁的贝多芬就开始在剧院的乐队里工作。这种严酷的童 年生活,使贝多芬很早就走上了独立的以音乐谋生的道路,同时 也就养成了他坚毅倔强的性格。
从1781年起,贝多芬在剧院工作的同时,跟乐队指挥奈弗学 习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和作曲法。奈弗是位很有修养、倾向 于启蒙运动的作曲家.指挥家,他对发展德国的民族歌剧、清唱 剧都曾有过贡献。贝多芬通过向这位老师学习,认识到学习德国 民族音乐传统的重要,并在奈弗的引导下也接受了启蒙运动的影 响,对德国当时的进步文学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1787年以后,贝多芬担起了全家生活的经济重担。但贝多芬 并未被艰难困苦的适遇所屈服,他设法在波恩大学旁听哲学课, 他醉心于诵读和研究古代神话、希腊文和拉丁文的古典文学,他 对莎士比亚、席勒、歌德等人的作品非常喜爱。他虽然没有莫扎 特的早熟天赋,也没有莫扎特优越的学习条件,而他那孜孜不倦 的自学所取得的成就,是他所有的前辈都不及的。
1789年的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和莱茵河流域进步的反封建运 动,对贝多芬的思想成长起了巨大的作用,他逐渐把追求"自由、 平等.博爱"作为自己的政治理想。1790年他创作的大合唱《约瑟 夫二世之死》,把约瑟夫二世当做人民的救世主来赞颂,这一方 面表现出他对共和理想的追求,同时也反映出贝多芬早年对改良 主义的不合实际的幻想。这部作品也是贝多芬把声乐和交响乐溶 为一体的最早尝试。
1792年,贝多芬在海顿的鼓励与支持下,来到维也纳定居。 他起先是以一位天才的青年钢琴家出入维也纳的贵族门庭,并受 到贵族们的热情接待和保护,他也曾一度产生过对上流社会的幻 想。但是,贝多芬所处的时代毕竟与海顿,莫扎特的时代不同, 时代赋予贝多芬更成熟的资产阶级自觉性和个人的自信和自尊。 因而他一开始就不甘愿做贵族门的奴仆,而是要与贵族们有平等 的地位。后来贝多芬渐渐发现自己的资产阶级理想和当时的封建 社会有着很大的矛盾,再加上他1796年开始面临耳聋的威胁,使 贝多芬很快增长起一种对现实不满,对个人命运反抗的思想感情。
1797年后,贝多芬患了耳聋病,病情逐年恶化。对一个音乐 家说来,再没有比这一打击更沉重的了!恶魔限制了作曲家同外 界的交往,妨碍了他的钢琴演奏,他不得不放弃演出 ,而长期隐 居在维也纳乡村。
从1800年起,贝多芬在创作上很自然地逐渐 脱开海顿和莫 扎特的影响,力求创造自己的艺术风格,追求新的理想。他于 1803年完成的《第三交响曲》(《英雄交响曲》)标志了他在创作 上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成熟时期。他这一时期的创作力极 为旺盛,表现出巨人般的工作能力,涌现出许多杰出的作品。贝 多芬成熟时期作品的基本思想逻辑——“通过斗争,得到胜利", 在这一时期中逐步得到确立,英雄性、群众性的交响乐新风格形 成了,革命的内容、戏剧性的交响乐发展手法、形式上的各种重 大革新等等,在这一时期都获得了进一步的发展。贝多芬最杰出 的作品,几乎都是在他后半生三十年生涯的耳聋状态中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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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证明不管是谁,只要行为端正而高尚,就能因此而承受住不幸。”

——贝多芬
1819年2月l日于维也纳市政府

沉闷的空气包围着我们。衰老的欧洲在混沌而庸朽的氛围中变得麻木不仁。一种渺小的物质主义压迫着人们的思想;它绊住了政府和个人的行动,世界在它谨小慎微而又卑劣的自私中窒息,世界压抑沉闷——让我们打开窗户!让自由的空气进来吧!让我们呼吸到英雄们的气息。
生活是艰难的,它对那些不甘平庸的人来说每天都是战斗,通常是一场没有荣耀、没有幸福,以孤独和沉默为代价的苦战,贫困,家务琐事,笨重的劳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精力无为地消耗,没有希望、没有一丝快乐,大多数人因此被互相隔开,甚至不能从拯救不幸的同胞中得到安慰,他们互相不知对方的存在,他们只有靠自己:有时连最坚强的人也在痛苦中屈服,他们呼唤帮助和朋友。
正是为了帮助他们,我打算将那些英雄朋友们聚集到他们身边,那些为正义而痛苦的伟大灵魂,这些名人传记不是为了迎合那些野心家的自傲,而是奉献给不幸的人们。事实上,有谁不是这样的呢?让我们用神圣的痛苦来医治痛苦的人们,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世界的黑夜有神圣的光明照亮,即使今天,在我们身边,我们看到了两团最圣洁的火焰的光辉,那是正义之火和自由之火:毕卡尔上校(在德景天斯案中相信德景天斯无罪,主张重审)、鲍埃人(南非白人反对英国统治)的斗争,虽然他们没有烧掉沉沉的黑暗,但是他们在向我们召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让我们跟着他们前进,跟着所有像他们一样孤军作战的人们,他们各个时代各个国家都有这样的人,让我们打破时间的樊篱,让英雄的人们重现。
我不称那些靠思想或力量获胜的人为英雄,我只称那些心灵伟大的人为英雄,正如他们中最伟大的一个人,我们正要叙述其生活的人所说的:“除了善,我不知道还有其它更高尚的标志了。”没有伟大的情操就没有伟人,也就没有伟大的艺术家和伟大的活动家,对于小人只有空间的偶像:时间会将他们一起摧毁,我们不在乎是否胜利,关键只要真正成为伟大高尚的人,而非装出伟大高尚的样子。
我们在这儿作传的那些人的一生往往是一场苦难的历程,或是悲惨的命运将他们的灵魂放在身心折磨、不幸遭遇和病魔的铁砧上锤打;或是他们的生活被毁,他们的心因看到同胞遭受的无名痛苦和耻辱而碎裂,他们每天经受考验;如果说他们因毅力而伟大,那么他们也同样因不幸而伟大,不幸的人不必抱怨过多,最杰出的人们和他们在一起,让他们的勇气滋养我们;如果我们太软弱了,让我们将头靠在他们的膝上歇一会儿,他们将使我们得到安慰,从这些神圣的灵魂中涌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力量和强烈的善,不需查询他们的著作、倾听他们的声音,我们只需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的经历中就能读出,生命只有在痛苦中才变得更伟大、更丰富、更幸福。
我把顽强执着的贝多芬放在这支英雄队伍的首位,他本人也曾在痛苦中希望自己能够为其他不幸人们作出榜样,“希望不幸的人在找到像这样不幸的人时获得安慰,尽管身体上的种种障碍,他却尽力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在多年非凡的斗争和努力下而终于克服痛苦并完成具体所说的将勇气带给可怜的人类的使命后,这个胜利的普罗米修斯对一位祈求上帝的朋友说:“人啊,求助于你自己吧!”
让我们从他自信的话语中汲取力量,让我们以他为榜样重新鼓起对生活和对人类的信心!

罗曼·罗兰
19O8年1月

生 平

人要尽力行善,
爱自由胜过一切,
即使面向权力,
也永不背叛真理。

——贝多芬

他身子矮胖,壮实而强健,面庞宽大,脸色赤红,只在临近生命结束时期变得病态和略黄,尤其是到了冬天,远离野外闭门不出时,前额厚实而凹凸不平,头发乌黑,异常浓密,如同“梅杜莎的蛇”一般向各个方向竖起,似乎梳子从未光临过。眼睛炯炯有神,吸引住所有看到过他的人;但大多数人都弄错了他眼睛的神色,它们在一张悲伤的棕色脸上冒出一股野火,人们往往认为是黑色的;但却不是,而是灰蓝色的,这双小而深陷的眼睛会因为激动或生气而突然张大,然后在眼睛内转动,纯真地流露出它们的思想,它们常常会对天投去忧郁的目光。鼻子又短又挺又大,嘴非常精致,但上嘴唇比下嘴唇突出,颌面令人生畏,忧心忡忡的样子。下巴右边有个深窝,使得脸部很古怪地不对称。“他的微笑很好看”,莫切尔斯说:“在交谈中,他的神气是友好和积极的。但他笑起来则很令人反感,很粗鲁难看短促”——这是一个不习惯于欢乐的人的笑,他习惯的表情是忧郁。“一种难以愈合的悲伤”瑞尔斯塔伯在1825年说,当看到“他那双温柔而充满痛苦的眼睛”时,觉得他需要竭尽全力来阻止自己流泪。伯鲁恩·冯·伯鲁恩达尔一年后在一家酒馆遇到他;他坐在一个角落里,抽着支长烟管,双眼闭着,他常常这样直到渐近死亡。一位朋友上前跟他搭话,他凄苦的笑了下,从兜里掏出一个对话小本子,以耳聋的人常有的那种尖锐声音告诉来者写下了他想说的话——他常常脸形骤变,或是在灵感突发的时候,有时甚至在路上,往往使路人大吃一惊,或是有人在钢琴边惊动他“他脸部的肌肉鼓起来,血管贲张;粗暴的目光变得加倍地可怕;嘴颤动着;看上去像一位巫师被自己招呼而来的鬼怪震慑住。”这是一副莎士比亚式的面孔,朱利斯·贝内迪克特说是:“李尔王。”
路德维奇·范·贝多芬1770年12月16日出生于波恩附近的科隆,在一座破落房子中的一个可怜的阁楼上。他的祖先原是弗兰德斯人,他的父亲是个既聪明又酗酒成性的男高音,他的母亲,一位厨师的女儿,是个家庭主妇,与一个仆人的第一次婚烟后丧夫。
由于缺少家庭温暖,贝多芬的童年非常严酷,这点上,莫扎特要幸运得多,从一开始,命运对贝多芬就像是一场凄惨而粗暴的战争。他的父亲想挖掘他的音乐天赋并把他当成小天才向人昭示,四岁时,父亲就逼他长时地练琴,并把他关起来,弄得他劳累过度,他几乎对艺术要永远厌恶了,也许必须用暴力来让贝多芬学音乐,他的少年时代被物质所困、为生存担忧,并过早地踏上了工作。11岁时,他就成为剧院的管乐队成员之一;13岁时,他担任了管风琴演奏师,1787年,他失去了他挚爱的母亲,“我最好的朋友,她对我如此好,如此值得爱戴!哦!当我呼唤着母亲那亲切的名字,而她又能听到时,还有谁比我更幸福?”她死于肺结核;贝多芬相信自己也患上了同样的病;他已经痛苦不已,而在他的病痛之上又加了层忧郁,这比病痛本身更残酷;十七岁时,他就成了一家之主,负责两个弟弟的教育,他为不得不提出让父亲退职而感到羞愧,后者因酗酒而无法管理家庭:父亲的年金因而由儿子接管以防被挥霍掉,这些伤心事给贝多芬的身心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在波恩的一个家庭中找到了好心的帮助,这个对他一生都亲密如故的家庭是卜鲁宁一家,温柔的“罗珊”,即埃丽诺·德·卜鲁宁,比贝多芬小两岁,他教她音乐和诗歌。她是贝多芬童年的伙伴;并且也许他们之间有着更亲近的感情,埃丽诺后来嫁给了威格勒医生,后者成了贝多芬最好的朋友之一;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仍维系着稳定的友谊,这从威格勒和埃丽诺热情洋溢的信中以及忠实的老朋友给好心的威格勒的信里可以看出,随着年龄的增长,三人的友谊更加令人感动,心一如年轻时那样炽热。
尽管童年是不幸的,但贝多芬一直对它、对那些童年时代徜徉过的地方保留着一份温柔而忧郁的记忆。他被迫离开波恩,在维也纳几乎度过了一生,然而在这个聊无生趣的城市和它那可怜巴巴的郊外,他从未忘记过莱茵河畔的山谷,庄严而慈父般的大河,他称之为“我们的父亲莱茵河”,它是如此生动,事实上几乎具有人性,就像有思想又力大无比的巨人,没有哪处比可爱的波恩更美丽、更宏伟、更亲切,河水抚慰着绿树成荫、花开遍地的小坡,在那儿,贝多芬度过了生命最初的二十年;在那儿,他的青春之梦滋生了出来——这些草地懒洋洋浮在水面上,迷雾蒙住的杨树、灌木丛、柳树和果树,将它们的树根浸润到无声急流的河水中,——沿岸伸展开的是村庄、教堂、甚至还有墓地,——天边,青翠的座座山峦在空中显露出山雨欲来的样子,依山而起的是荒废的古堡稀疏而古怪的身影,这景象,贝多芬始终依恋如故;直到临终一刻,他还梦想着能够重见它,然而却永远无法实现“我的家乡,我出生的美丽地方,就像我离开一样清晰可见地在我眼前。”

革命爆发了,她开始席卷整个欧洲,她占据了贝多芬的心,波恩大学是新思潮的发源地之一。1789年5月14日,贝多芬报名入学;他参加了著名教授欧洛格·施耐德的德国文学课,这位教授后来成为下莱茵区的检察官,当波恩的人们获悉巴士底狱被攻占时,施耐德在讲台上念了首激昂的革命诗,激起了学生们的热情。第二年,他出版了一本诗集,在订购者中,有贝多芬和卜鲁宁一家。
1792年11月,贝多芬离开了波恩,就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他去音乐之都维也纳定居。在路上他遇到了反对法国的队伍,这无疑又激起了他的爱国之情。1796年和1797年,他把弗德雷伯格的战争诗改编成乐曲:一部是《离别颂》,一部是合唱《我们伟大的德国人民》,然而歌颂革命的敌人是徒劳的:革命征服了世界,也征服了贝多芬。1798年起,尽管奥地利与法国关系紧张,但是贝多芬与一些法国人过往甚密,其中有大使,有刚到维也纳的贝尔多将军,与他们的交谈更坚定了见多芬的共和国之情,这在他后来的生活中又有了更强烈的发展。
从斯坦豪斯当时给他画的一张肖像中可以很好地看到他那时的样子,在贝多芬后来的肖像中,在加里画的拿破仑肖像以及拿破仑的其它肖像中,都有这么多个豪放而自傲的形象。贝多芬看上去比实际上年龄小,系着高领带显得瘦弱、直率、生硬,目光挑衅和紧张,他知道自己的需要,他相信自己的力量。1796年,他在笔记中写道:“鼓起勇气!不管身体多么衰弱,我的才华将胜利……二十五岁!就这么来了!而我……必须就在这一年,要重新站起来!”伯纳德夫人和格林克说他非常自负,态度粗鲁令人不快,说话带着浓重的外省口音,然而只有他的挚友们知道他这般高傲的笨拙中埋藏着的美好的善意,在信中告诉威格勒自己取得的成就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比如,我遇到了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而我的钱袋又不足以让我去救助:我只要坐到书桌边;然后就一小会儿,我便使他从困境中摆脱出来……你瞧这样多棒。”而后他又写道:“我的艺术应该可以为穷人的利益作贡献。”
然而痛苦已经敲响了他的大门;痛苦一旦附身于他,就再没离开过。 1796年至1800年间,耳疾开始摧毁他,耳鸣昼夜不断;钻心的疼痛使他日渐衰弱,他的听力一点点地退化,好几年里,他不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他避开社交圈子,为了不使自己的残疾被人发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可怕的秘密,但是到1801年时,他再也不能默不承认了;他失望地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两位朋友:威格勒医生和阿曼达牧师:“我亲爱的,我善良的阿曼达……我多希望你能经常陪伴我!因为你的贝多芬实在是太不幸了,要知道我身上最高贵的部分,我的听觉,已经大大衰退,当你还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症状,我一直隐瞒着;从那时起,情况越来越糟……会恢复吗?我当然希望会;但很困难,因为这类病是最难治的,我不得不悲惨的生活着,回避所有美好的事物,而且在一群如此可怜又自私的人中间……可悲的放弃,我不得不躲避?我确实对自己说过要超越一切不幸;但又怎么能够呢?……”
给威格勒的信中他又写道:“……我过着悲惨的生活,近两年来,我避免所有的社交活动,因为我不能告诉别人:我耳聋了,如果我从事的是其它职业,也许还有可能;但对于我现在的职业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情况,我的那些敌人们会怎么说,而且他们的人数还真不少!……在剧院里我得与乐队凑得很近才能理解演员们在说些什么,我如果离得稍远一点,就听不到高音和说话声……当有人轻声说话时,我听得很吃力;另一方面,当有人叫喊时,我简直难以忍受……常常,我诅咒我的存在……上天要我顺从,我要,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我要与我的命运抗争;然而在我生命中的某些时刻我是上帝最可怕的造物……躲避!多么可悲的逃避!然而我只有这样!”
这悲痛在他这个时期的一些作品中也有所反映:如《悲怆奏鸣曲》,作品13号(1799年),尤其是在《钢琴第三奏鸣曲》作品10号(1798年)的慢板中。奇怪的是仍有不少作品却见不到丝毫这样的痕迹:如欢乐的《七重奏》(1800年),明快的《第一交响曲》(1800年),都反映出一种年轻的无忧无虑,这无疑是因为灵魂需要时间来习惯痛苦,当需要欢乐而未拥有时,她必须自己创造,如果现实太残酷了,就看一看过去,那些幸福的日子不会稍纵即逝,它们的光辉仍会长久不灭。在维也纳的孤独和不幸中,贝多芬在对家乡的回忆中得到庇护,那时他的思想完全被思乡之情所淹没,从《行板》至《七重奏》的变奏,其主题为莱茵河之歌,《大调交响曲》同样是为莱茵河而作,是一首在梦里微笑的青春诗歌。欢快、懒散;让人感受到对欢乐的向往和期待,然而在某些段落、在序曲中、在某些昏暗的低音中、在变幻的诙谐曲中,人们还激动地发现了这位年轻人身上那未来天才的眼光,这是波提切利(Botticelli)《神圣家族》中的目光,是那个小孩子预示着即将来临的悲剧的目光。

贝多芬的思想

关于音乐

没有什么规定是不能打破的。
音乐应该让人类思想的火花迸发出来。
音乐是智慧和哲理的最高表现……理解我音乐内涵的人将摆脱困扰着他人的不幸。
没有比接近音乐的神圣并将它的光辉传播给人类更美好的事了。
我为什么要作曲?——在我内心的东西必须将它释放出来,这就是我作曲的原因。
信不信当灵感向我说话时我想到的是一把圣琴,我把它的口授听写下来?
根据我一贯的作曲方式,即使是写器乐曲,我眼前总有一个整体。
脱离钢琴作曲是需要的……渐渐地就有了准确表达我们愿望和感受的能力,这对崇高的人类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描绘专属于绘画,诗歌在这方面与音乐相比也有优势,不像我的音乐那样受到限制;但是,我的音乐能传播到更远的地方,而它们却轻易不能到达我的帝国。
自由和进步是艺术的目标,就如同整个生命的目标,如果我们这些现代人不像我们的祖辈那样坚定的话,文明的精粹在许多方面就得不到发扬。
我没有校改曲子的习惯(一旦完成后),我从来不这样做,因为我深信即便是部分的改动也会令作品变质。
纯正的教堂音乐应该只由人声来演绎,除了《格洛丽亚》或其它此类作品,这就是我为什么偏爱《帕莱斯特里亚》;但是如果不把握宗教的思想和观点而以此来限制则是荒谬的。
当您的学生坐在钢琴边,指法标准、节拍到位,相当准确地演绎每个音符时,您只要注意演奏风格就可以了,不要在他犯点小错误的时候打断他,到演奏结束后再提醒他。——这是培养音乐家的方法,无论如何音乐艺术最重要的目的之一也在此……对一些(技艺要求甚高的)段落,让他逐步运用所有的手指——毫无疑问,如果动用更少的手指,能获精湛的演奏效果,如同人们所说的“像珍珠般完美”;但有时候人们更喜欢其它东西。(“贝多芬的演奏,就一个钢琴家来说,是不正确的,并且他的指法运用也往往是错误的;音色的质量被他忽略,但是有谁会想到以器乐演奏去批判他呢?人们被他的思想深深吸引,似乎他的手正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将他的想法表达出来。”)
在过去的那些音乐家中,只有亨德尔和巴赫是有天赋的。
我的心深深地为巴赫,这位和谐之父那崇高而伟大的艺术所震动。我过去一直是莫扎特最热烈的崇拜者之一,我现在和将来仍将是如此,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我认为您的作品在所有其它剧作之上,每当我听到您的新作就心花怒放,并且对它比对我自己的作品还要感兴趣:总之,我倾佩您并热爱您……您将永远是我最敬佩的当代人,如果您能给我写几行字、给予我莫大的快乐,我将感到宽慰,艺术将所有人汇集在一起,特别是那些真正的艺术家,您或许容我把自己也归于这类人的行列中。

关于评论

就有关我作为艺术家的评论,没有人听到说我对此漠不关心。
我的想法正如伏尔泰所说“苍蝇的几口叮咬并不能阻止骏马的前进。”
这些蠢人,就让他们去诽谤吧,他们的风言风语决不能赋予任何人不朽,更不能抹去那些命定辉煌的人们的不朽。

贝多芬传
一心向善,爱自由高于一切。就是为了御座,也绝不背叛真理。
--贝多芬(一七九二年手册)他矮小粗壮,一副运动员的结实骨架。一张土红色的阔脸庞,只是到了垂垂老矣脸色才变得蜡黄,病态,特别是冬季,当他被困于室内,远离田野的时候。他额头突起,宽大。头发乌黑,极为浓密,似乎梳子都从未能梳通过,毛戗立着,似"墨杜萨头上的蛇"。双眼闪烁着一种神奇的力,使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为之震慑;但大多数人会弄错其细微差异。由于两只眼睛在一张褐色悲壮的脸上放射出一道粗野的光芒,人们一般都以为眼睛是黑的;其实不是黑的,而是蓝灰色。这两只很小而又深陷的眼珠兴奋或激愤时会突然变大,在眼眶里转动,反映出它们夹带着一种奇妙真理的全部思想来。它们常常朝天投去一抹忧愁的目光。鼻头宽大短方,一张狮面脸。一张细腻的嘴,但下唇趋向于超出上唇。牙床可怕至极,好像连核桃都能咬碎。右下颏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使脸极其地不对称。莫舍勒斯说:"他笑起来很甜,交谈时,常带着一种可爱而鼓舞人的神情。与之相反,他的笑却是不对劲儿的、粗野的、难看的,但笑声并不长。"--那是一个不习惯欢乐的人的笑。他平素的表情是阴郁的,是"一种无法医治的忧伤"。一八二五年,雷斯塔伯说看见"他温柔的眼睛及其揪心的痛苦"时,需要竭尽全力来忍住流泪。一年后,布劳恩•冯•布劳恩塔尔在一家小酒店碰到他,他正坐在一个角落里,抽着一支长烟斗,双目紧闭,仿佛随着死神的临近,他越来越这样了。有个朋友跟他说话。他凄然地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谈话本,并用其聋子常有的尖声让对方把想要他干什么写下来。--他的脸色经常变化,或是突然有灵感出现,甚至是在街上,会使行人大惊失色,或是他正弹琴时被人撞见时候。"面部肌肉常常隆起,青筋暴跳;野性的眼睛变得格外地吓人;嘴唇发抖;一副被自己召来的魔鬼制伏的巫师的神态。"那如同莎士比亚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尤利乌斯•贝内迪克特说:"像李尔王。"
路德维希•冯•贝多芬于一七七。年十二月十六日生于科隆附近的波恩的一所破屋的可怜的阁楼上。他祖籍弗朗德勒。其父是个无才华而又酗酒的男高音歌手。母亲是个女佣,系一厨师的女儿,第一次嫁给一个男仆,丧夫后改嫁贝多芬的父亲。
苦难的童年,缺少被家庭温馨呵护着的莫扎特那样的家庭温情。自一开始起,人生就向他显示出似一场凄惨而残暴的战斗。他父亲想到用他的音乐天赋,把他炫耀得如同一个神童。四岁时,父亲就把他一连几个小时地钉在羽管键琴前,或给他一把小提琴,把他关在房间里,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差一点因此而永远厌恶艺术。父亲必须使用暴力才能使贝多芬学习音乐。年少时的他就得为物质生活而操心,想法挣钱吃饭,为过早的重任而愁烦。十一岁时,他进了剧院乐团;十三岁时,他当了管风琴手。一七八七年,他失去了他崇敬的母亲。"对我来说,她是那么善良,那么值得爱戴,我的最好的朋友!啊,当我会喊'妈妈'这个甜蜜的称呼,而她又能听见的时候,谁能比我更幸福呀?"她死于肺结核;贝多芬以为自己也染上了这个病;他已常常觉得不适;再加上比病痛更加残酷的忧郁。十七岁时,他成了一家之主,担负起对两个弟弟的教育的责任;他羞愧地被迫要求酗酒成性的父亲退休,后者已无力掌管门户:人家把父亲的养老金都交给了儿子,免得他乱花。这些悲惨事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痕。他在波恩的一家人家找到了一个亲切的依托,那是他始终珍视的布勒宁一家。可爱的埃莱奥诺雷•德•布勒宁小他两岁。他教她音乐,并领她走向诗歌。她是他童年的伙伴;也许二人之可有了一种挺温柔的感情。埃莱奥诺雷后来嫁给了韦格勒医生,后者也是贝多芬的好友之一;直到最后,他们之间的一种恬静友情都一直保持着,韦格勒和埃莱奥诺雷与忠实的老友之间的书信可资为证。当三个人都垂垂老矣时,友情更加地动人,而且心灵仍如从前一样地年轻。
尽管贝多芬的童年是非常地悲惨,但他对童年,对童年呆过的地方,始终留有一种温馨而凄凉的回忆。他被迫离开波恩,前往几乎度过了其整个一生的维也纳,在大都市维也纳及其无聊的近郊,他从未忘怀过莱茵河谷以及他称之为"我们的父亲河莱茵河"的庄严的父亲河,它的确是那么地活跃,几乎带有人性,仿佛一颗巨大的灵魂,无数的思想和力量在河里流过,没有任何地方比亲切的波恩更加地美丽,更加地威武,更加地温柔,莱茵河以它那既温柔又汹涌的河水浸润着它浓荫掩映、鲜花遍布的堤坡。在这里,贝多芬度过了他的头二十年;在这里,他少年心灵之梦形成了,--那一片片的草原好似懒洋洋地漂浮在水面上,雾气笼罩着的白杨、矮树丛和垂柳,以及果树,都把它们的根浸在平静但湍急的水流中,--还有那些村庄、教堂、甚至墓地,懒洋洋地睁着好奇的眼睛俯瞰着河岸,--而在远处,泛蓝的七峰山在天穹里绘出昏暗的身影,山上已成废墟的古堡矗立着,瘦削而古怪的轮廓显现。对于这片土地,他的心永远地维系在上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梦想着再见到它,但始终未能如愿。"我的祖国,我出生的美丽的地方,在我眼里,始终与我离开它时一样地美丽,一样地明亮。"
革命爆发了;它开始席卷欧洲;它占据了贝多芬的心。波恩大学是新思想的中心。贝多芬于一七八九年五月十四日注册入学;他听未来的下莱茵州检察官、著名的厄洛热•施奈德教授在该校上的德国文学课。当攻克巴斯底狱的消息传到波恩时,施奈德在课堂上朗诵了一首激情昂然的诗,激起了同学们的热情。第二年,他发表了一个革命诗集。在预订者的名单中,可以看到贝多芬和布勒宁家人的名字。
一七九二年十一月,正当战争逼近,贝多芬离开了波恩。他前往德意志的音乐之都维也纳定居下来。途中,他遇到向法国挺进的黑森军队。想必他的爱国之情又油然而起。一七九六年和一七九七年,他把弗里贝格的战斗诗篇谱成了曲:一首《出征歌》和一首合唱曲《我们是伟大的德意志人民》。但他想歌颂大革命的敌人纯属枉然:大革命已征服世界,征服了贝多芬。自一七九八年起,尽管奥地利和法国的关系紧张,但贝多芬仍同法国人,同使馆,同刚到维也纳的贝尔纳多特将军过从甚密。在交往之中,他的共和派情感愈发坚定,而且人们可以看到在他以后的岁月中,这种情感得到了强有力的发展。
这一时期,施坦豪泽替他画的一张像,较好地表现了他当时的形象。与贝多芬以后的画像相比较,这幅画像无异于盖兰的波拿巴画像之于其别的画像,那是一张严峻的脸,充满着野心勃勃的烈焰。画中的贝多芬比实际年龄显得小,瘦瘦的,笔挺的,高领口使他僵直,目光不屑和紧张。他知道自身的价值;他相信自己的力量。一七九六年,他在笔记里写道:"勇敢不屈!尽管身体虚弱,但我的天才将会得胜的......二十五岁!这不已经到了吗!我二十五岁了......人必须在这一年显示出他的完整的人来。"伯恩哈德夫人和格林克说他很傲慢,举止粗俗,阴郁,说话时带有很重的外地口音。但是,惟有几个密友了解他藏匿在这种傲然的笨拙下的善良心地。他在给韦格勒写信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譬如说,我看见一个朋友手头拮据:如果我的经济能力使我无法立即接济他的话,我就只要坐到书桌前,不多的一会几工夫,我就使他摆脱了困境......你看这有多美。"在稍远处,他又写道:"我的艺术应该为穷人们的利益作出贡献。"
苦痛已经敲响了他的门;它缠住了他,不再离去。在一七九六年到1000年之间,重听开始严重起来。耳朵昼夜不停地嗡嗡直响;他的内脏也使他痛苦不堪。他的听力越来越下降。有好几年工夫,他都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甚至他最亲爱的朋友;他总躲着别人,免得自己的残疾被人发现;他独自深藏着这个可怕的秘密。但是,一年时,他无法再隐瞒了;他绝望地告诉了他的朋友中的两位:韦格勒医生和阿曼达牧师:
"我亲爱的、我善良的、我真挚的阿曼达......我多么希望你能经常呆在我的身旁啊!你的贝多芬真的太不幸了。你知道,我自身的最高贵的部分,我的听力,大大地衰退了。我们常在一起的那阵子,我就已经感觉到一些病兆了,但我一直瞒着;但这之后,就越来越糟糕了......我能治好吗?我当然是抱这一幻想的,但希望渺茫;这样的一些疾病是最无法医治的。我不得不悲惨地生活着,躲开我所喜爱和对我弥足珍贵的所有一切,而这又是在一个如此悲惨、如此自私的世界里!我得隐藏在凄惨的听天由命之中!无疑,我是想过要战胜所有这些灾祸;但这又如何可能呢?"
他在给韦格勒的信中说:"......我在过着一种凄惨的生活。两年来,我避开所有的交往,因为我不可能与人交谈:我是个聋子。如果我干着其他什么职业,这尚有可能;但在我这一行里,这是一种可怕的情况。我的仇敌们可不少,他们对此会说些什么!在剧院里,我得坐得特别靠近乐队才行,否则听不见演员说什么。如果我坐得稍微远一点的话,我就连乐器和歌声的高音都听不见......当别人轻声说话时,我几乎听不见,但要是别人大声喊叫时,我又难以忍受......我常常诅咒自己的一生......普鲁塔克引导我听天由命。但如果可能的话,我却想同命运挑战;但是,在我一生中的有一些时刻,我是上帝最可怜的造物......听天由命!多么悲惨的隐忍啊!然而,这却是我所剩下的惟一的路! "
这种悲剧式的愁苦在这一时期的一些作品中有所表现,如作品第十三号的《悲怆奏鸣曲》(1799年),尤其是作品第十号的钢琴曲《第三奏鸣曲》的广板(1798年)。奇怪的是并非所有作品都带有这种愁苦,还有许多作品,诸如欢快的《七重奏》(1800年)、清澈的《第一交响乐》(1800年)等,都反映着一种年轻人的无忧无虑。想必是一定得有一段时间才能让心灵习惯于痛苦。心灵极其需要欢乐,所以当它没有欢乐时,它就得自己制造欢乐。当"现在"太残酷的时候,它就在"过去"生活。过去的幸福时光不会一下子消失;它们的光芒在不复存在之后仍将长久地照耀着。在维也纳单寒羁旅的贝多芬,常隐忍于对故乡的回忆之中;他当时的思想中充满了对故乡的思念。《七重奏》中以变奏曲出现的行板的主题就是一支莱茵歌谣。《第一交响曲》也是一个赞美莱茵河的作品,是青少年笑迎梦幻的诗歌。它是快乐的,慵懒的;人们在其中可以体味出取悦于人的那种欲念和希望。但是,在某些段落中,在《引子》里,在某些低音乐器的明暗对比里,在荒诞的谐谑曲里,人们多么激动地发现那青春的面庞上显露的未来天才韵目光。那是波提切利在《圣家庭》中所画的婴孩的眼睛,人们从中已经认为可以看出不久将至的悲剧了。
除了这些肉体的痛苦而外,又增添了另一种苦痛。韦格勒说他从未见过未带强烈热情的贝多芬。这蝼爱情似乎一盲是纯洁无邪的。激情和欢娱之间毫无搭界。人们今天将二者混为一谈,那证明大多数人愚昧无知,不懂得激情及其难求。贝多芬在心灵中有着某种清教徒的东西;粗俗的谈论和思想令他厌恶;在爱情的神圣方面;他有着一丝不苟的看法。据说他不能原谅莫扎特,因为后者糟蹋自己的才华去写《堂•璜》。他的挚友辛德勒肯定地说,"他带着一种童贞走过了一生,从未有过任何脆弱需要责备自己的。"这样的一个人生就要受爱情的欺骗,是爱情的受害者。他就是这样。他不断地痴情地去恋爱,他不断地梦想着幸福,但幸福一旦破灭,随即便是痛苦的煎熬。必须在那种爱情和高傲的反抗的交替之中去寻找贝多芬最丰富的灵感的源泉,直到他到了其性格之激昂隐忍于悲苦之中的年岁为止。
一八0一年,他的激情的对象好像是朱丽埃塔•居奇亚迪,他把他那著名的名为《月光奏鸣曲》的佳作(第二十七号之二一八O二年)题献给了她。他在给韦格勒的信中写道:"我现在以一种更温馨的方式在生活,并且与人接触得也多了......这一变化是一位亲爱的姑娘的魅力促成的;她爱我,我也爱她。这是我两年来所拥有的初次幸福时光。"他为此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首先,这段爱情使他更加感受到自己残疾之苦,以及使他不可能娶这个他所爱的女子的境况之艰难。再者,朱丽埃塔风骚,稚气,自私;她使贝多芬很痛苦,而且,一八。三年十一月,她嫁给了加伦贝格伯爵。这类激情摧残着心灵;而像贝多芬那样,心灵已经被病魔弄得脆弱了的时候,这类激情有可能把心灵给毁灭了。这是他一生中惟一的他似乎要一蹶不振的时刻。他经历了一场绝望的危机,他的一封信使我们了解了这一点,那是他那时写给两个弟弟卡尔和约翰的遗嘱,上面注明"待我死后方可拆阅并执行"。这是反抗的和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呐喊。听见这种呐喊不能不让人悲从中来。他几近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只是他那不屈的道德情操阻止了他。他痊愈的最后希望破灭了。"甚至曾一直支撑着我的那崇高的勇气也消失了。噢,主啊,向我显示一天,仅仅一天的真正欢乐吧!我已那么久没有听到欢乐那深邃的声音了!什么时候,啊!我的上帝,什么时候我再能见到它啊?永远也见不到?--不,这太残忍了!"
这是一种垂死的悲鸣;不过,贝多芬又活了二十五年。他那坚强的性格不可能屈服于挫折。"我的体力比以往更加地随着智力的发展而增强......我的青春--是的,我感觉到它了--才刚刚开始。我每天都在接近我窥见而又无法确定的目标......啊!如果我能摆脱这病魔,我将拥抱世界!没有任何歇息!除了睡眠,我不知什么是休息;可我挺不幸的,不得不比以前更多地花时间睡觉。只要我能从我的病魔中解脱一半,那就睡吧!不,我将忍受不了病痛了。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将无法使我完全屈服......啊!千百次地享受人生是多么地美妙啊!"
这爱情、这痛楚、这意志、这颓丧和傲岸的交替、这些内心的悲剧,都反映在一八0二年所写的伟大作品之中:附有《葬礼进行曲》的《奏鸣曲》(作品第二十六号);称作《月光曲》的《幻想奏鸣曲》(作品第二十七号);《第二奏鸣曲》(作品第三十一号),包括仿佛一场雄伟和哀婉的独自的戏剧化的吟诵;题献给亚历山大大帝的提琴奏鸣曲(作品第三十号);《克勒策奏鸣曲》(作品第四十七号);根据格莱尔的词编制的六支英勇悲壮的宗教曲(作品第四十八号)。一八。三年的《第二交响曲》更多地反映的是他年少时的爱情: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意志占了上风。一种无法抗御之力把他那阴郁的思想一扫而光。生命的沸腾掀起了音乐的终曲。贝多芬渴望幸福;他不愿相信自己的不幸是无法医治的:他渴望治愈,他渴求爱情;他充满着希望。
在这些作品的好几部中,人们为其进行曲和战斗的节奏之强烈和紧凑所震撼。这在《第二交响曲》的快板和终曲中尤为明显,但特别是在献给亚历山大大帝的奏鸣曲的第一章中,更加地突出。这种音乐所特有的英雄气概使人联想到产生它的那个时代。大革命正在抵达维也纳。贝多芬为它所激动。赛弗里德骑士说道:"他在亲朋好友中间主动谈论政局,他用罕见的聪颖、清晰明确的目光评判着。"他所有的同情都倾注于革命思想。他晚年时最了解他的朋友辛德勒说:"他喜欢共和原则。他支持无限制的自由和民族的独立......他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创建共和的政府......他希望在法国举行全民选举,希望波拿巴能搞起它来,从而奠定好人类幸福的基础。"他如同革命的古罗马人,受着普鲁塔克思想的熏陶,梦想着一个由胜利之神--法国的第一执政--建立的英雄共和国,因而他接二连三地写出了《英雄交响曲:波拿巴》(1804年)、帝国的史诗和《第五交响曲》的终曲,光荣的史诗。第一支真正的革命的乐曲--时代之魂--在其中再现了,巨大的事件在伟大的孤独心灵中显得极其地强烈和纯洁,即使与现实接触也毫不减弱。贝多芬的面容在其中显现着,带着这些史诗般战争的色彩。在他这一时期的作品中,到处都有它们的踪影,也许他自己并不知晓:在《科里奥兰序曲》(1807年)中,暴风雨在呼啸;在《第四四重奏》(作品第十八号)中,其第一章就与这个序曲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在俾斯麦谈到的《热情奏鸣曲》(作品第五十七号,一八。四年)中亦然,俾斯麦说:"假如我经常听它,我会永远英勇顽强的。"在《埃格蒙特序曲》,直至《降大调钢琴协奏曲》(作品第七十三号,一八0九年),甚至技巧的炫耀都是壮烈的,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这又有何惊讶的呢?贝多芬在写关于一位英雄之死的《葬礼曲》(作品第二十六号)时,比《英雄交响曲》中的英雄更加值得歌颂的将军霍赫即将战死在莱茵河畔,其纪念碑仍矗立在科布伦兹和波恩之间的一座小山丘上--贝多芬就是在维也纳也目睹了两次革命的胜利。一八。五年十一月,《菲岱里奥》首演时,是法国军官前往观赏的。住在洛布科维兹家里的是巴斯底狱的攻克者于兰将军,洛布科维兹是贝多芬的朋友和保护人,他把他的《英雄交响曲》和《第五交响曲》题献给了他。一八0九年五月十日,拿破仑驻军舍恩布伦。不久,贝多芬便仇恨起法国的征服者们来。但他法国人的史诗般的狂热仍没少感受到;但凡不能像他一样地去感受这种狂热的人将只能对他的这种行动与胜利的音乐一知半解。
贝多芬突然中止他的《第五交响曲》,摒弃习惯手法,一口气写出了《第四交响曲》。幸福在他面前显现。一八。六年五月,他与泰蕾兹•德•布伦威克订了婚。她早就爱上了他,--自从贝多芬来维也纳的最初的日子里,还是个小姑娘的她(贝多芬是她哥哥弗朗索瓦伯爵的朋友)便跟着贝多芬学习钢琴时起。一八。六年,贝多芬与兄妹俩在匈牙利的马尔车瓦萨家里做客,在那里他们相爱了。他的那些幸福时日的回忆保存在泰蕾兹•德•布伦威克的一些叙述中。她说道:"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晚餐过后,在月光下,贝多芬坐在钢琴前。他先是用手平抚了一遍琴键。弗朗索瓦和我都了解他的这一习惯。他总是这么弄一下再弹奏的。然后,他在低音部敲了几个和音;接着,他缓缓地带着一种神秘的庄重神情,弹奏一曲塞巴斯蒂安•巴赫的作品:'如果你把心献给我,先悄悄地相传;我俩心灵相通,勿为别人所知。'
"我母亲和教士都已入睡;我哥哥凝神远望;而我,被他的歌声和目光穿透,感到生活幸福无比。--第二天早上,我们在花园中相遇。他对我说道:'我正在写一部歌剧。那个主角已在我心中,在我面前,不论我到何处,不论我在何处驻足。我从未达到过这么高的境界。一切都充满着光明、纯洁、明亮。在这之前,我如同童话中的那个孩子,只顾捡石子,不看路上盛开着的鲜花......'那是一八。六年五月,征得我亲爱的哥哥弗朗索瓦的同意,我成了他的未婚妻。"在这一年写成的《第四交响曲》是一朵纯净的鲜花,蕴藏着他一生中的这些平静日月的芬芳。人们从中正确无误地发现,贝多芬那时节正在竭尽全力地把自己的才华与一般人在前辈们所传下来的形式中所认识和喜爱的东西协调一致。源自爱情的这种同样的调和精神对他的行为和生活方式发生着影响。赛弗里德和格里尔巴泽说,他兴趣盎然,心情开朗,幽默风趣,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讨厌的人也能容忍,穿着颇为考究;他在迷惑他们,竞致未能察觉他的重听;他们说他很健康,只是有点近视而已。梅勒当时为他画的一张肖像,也是这副带有一种浪漫的高雅、稍微有点不自然的神态。贝多芬希望诗人喜欢,并且知道自己已博得欢心。狮子在恋爱:它藏起自己的爪子。但是,人们在他的眼睛里,甚至在《第四交响曲》的梦幻和温柔之中,仍感到那可怕的力量,那任性的脾气,那愠怒的俏皮话。
这种深邃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不过,爱情的亲切影响倒是一直延续到一八一。年。无疑,多亏了这一影响贝多芬才获得自制力,使他的才华结出了最美好的果实,诸如:那古典悲剧《第五交响曲》;夏季一天那神圣之梦--《田园交响曲》(1808年);还有那《热情奏鸣曲》,那是受到了莎士比亚的《暴风雨》的启迪写成的,他把它视作他的奏鸣曲中最强劲有力的奏鸣曲,发表于一八。七年,并题献给泰蕾兹的哥哥的。他把富于梦幻和畅想的奏鸣曲(作品第七十八号,一八。九年)题献给了泰蕾兹。并附有一封没有日期的信,写上"致永远的爱人",与《热情奏鸣曲》一样,表达了他的爱情之炽热:
"我的天使,我的一切,我的'我'......我心中装满了要对你说的许许多多的话语......啊!不论我在哪里,你都同我在一起......当我想到你可能在星期日之前得不到我最新的消息时,我哭了。--我爱你,如同你爱我一样,但更加地强烈......啊!上帝!--没有你的日子里,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啊!--这么地近,又如此地遥远--......我的思绪涌向你,我永远的至爱,那思绪有时是快乐的,然后就忧郁了,在询问命运,问它是否会接受我们。--我只能同你一起活着,不然我就活不成......另外的女人绝不会占有我的心。绝不会!--绝不会!--噢,上帝!为什么相爱的人儿要分离?可是,我现时的日子是忧愁的日子。你的爱使我成了男人中最幸福又最不幸的男人。--......少安毋躁......安静下来--爱我!--今日,--昨日,--多么强烈的渴望、多少热泪抛向你!--你--你--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别了!--啊!继续爱我吧,--永远也别误解你亲爱的人的心。--永远忠于你--永远忠于我--永远忠于我们。"
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原因阻挠了这两个相爱的人的幸福?--也许是没有财产,条件的差异。也许贝多芬对人家强迫他长期等待,对让他保持爱情的秘密的屈辱起而反抗。
也许粗暴、染病、愤世的他不知不觉之中使他所爱的女人感到痛苦,而他也对此感到绝望。--婚约毁了;然而双方似乎谁也没有忘记这段爱情。直到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只到一八六一年才去世),泰蕾兹•德•布伦威克仍爱着贝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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