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女篮欧锦赛:什么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老子 道德经
第三十三章

【原文】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俗译】

能了解他人的人就可以叫做“智”；能了解自己的人就可以叫做“明”；能胜过他人的人就可以叫做“有力”；能胜过自己的人就可以叫做“强”；能知足的人就可以叫做“富”；强行的人就可以叫做“有志”；不失其所的人或者说能守持自身位置的人就可以叫做“久”；死而不亡的人就可以叫做“寿”。

【导读】

老子在本章为人划分了一些类别，这些类别都是人们从不同角度去理解“道”的结果。从整体上来说是“道”，从具体上来说也是“道”，“道”无所不在。然而，人总是处于种种不同的具体环境之中，而“道”又以种种不同的现象表现出来。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事物，加之人与人在理解力方面的差异，有的对“道”理解得深一点，有的对“道”理解得浅一点，如此，则在理解“道”的结果上也就产生了种种不同。

了解别人的人聪明，了解自己的人更聪明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一则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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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苑》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晏子没十有七年，景公饮诸大夫酒，公射出质，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弦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于今十有七年，未尝闻吾不善，今射出质，而唱善者若出一口。”弦章对曰：“此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颜色，然而有一焉。臣闻之，君好之，则臣服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则其身黄，食苍则身苍。君其犹有谄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为君，我为臣。”是时海人入鱼，公以五十乘赐弦章。弦章归，鱼乘塞途，抚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者，皆欲若鱼者也。昔者晏子辞赏以正君，故过失不掩。今诸臣谄谀以干利，故出质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辅于君未见于众，而受若鱼，是反晏子之义而顺谄谀之欲也。”固辞鱼不受。君子曰：“弦章之廉，乃晏子之遗行也。”

齐景公周围簇拥着一群奸佞小人，他们“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颜色”，一味溜须拍马，竭尽讨好巴结之能事，他们卑躬屈膝，媚上邀宠，阿谀逢迎，蝇营狗苟。对此，景公不是没有认识到，甚至还颇为厌恶和失望，以至于怀念起敢于直言正谏的晏子来，“自吾失晏子，于今十有七年，未尝闻吾不善”。他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他甚至还懂得“众人之唯唯，不如一人之谔谔”，“昔纣昏昏而亡，武王谔谔而昌”的道理。然而，十七年来，这种不正常的状况非但未得到扭转和遏制，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发展到“公射出质，堂上唱善，若出一口”的可笑境地。看来，一个人要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恐非难事，而要真正付诸行动则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毅力。要齐景公讲出一番“亲贤臣，远小人”、“谄谀我者，吾贼也”、“不诱于誉，不恐于非”、“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之类的道理来，恐怕他也能头头是道。我们的古人在这方面提供了太多的言语材料，我们的历史提供的反面教训也可以说是多如牛毛。看来，说还是要说的，至于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正是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和行为方式。

弦章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切中肯綮：“君好之，则臣服之；君嗜之，则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则其身黄，食苍则身苍。”并尖锐地指出：“君其犹有谄人言乎？”意思是，您恐怕还是喜欢听谄谀之词的吧。那些小人正是投其所好，“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好”，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所以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还是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齐景公缺乏的正是自知！

弦章的分析尖锐而深刻，然而，景公虽然口中称善但能不能真正接受并立即付之行动呢？这恐怕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闻过则喜固然不错，闻过则改才更重要。“公以五十乘赐弦章”的做法，本意是要奖赏弦章的谔谔之举，但这不是弦章的本意，而是“谄谀以干利”的小人之欲。弦章固辞鱼，是行晏子“辞赏以正君”之义而反“诸臣谄谀以干利”之欲，同时，也是对景公的再一次警策，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把该文印发给学生，要求学生看完以后讨论一个问题：弦章究竟该不该接受景公赏赐的五十车鱼？大概有近一半的同学认为应该接受“赏赐”，理由无非是弦章勇于进谏，该得奖赏，同时还可以给其他人做出一个榜样：进谏照样可以得到褒奖。其他同学认为不该接受，但理由说得不够充分具体。以下是我的理解：

如果弦章喜滋滋地接受了五十车鱼，那么弦章与那些“堂上唱善”者又有什么区别呢？诸臣阿谀奉承是为了让景公高兴，从而从景公那里得到好处。当景公厌倦了周围人的一味逢迎，希望能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时，弦章恰好迎合了景公的心理，适时地进献了一些逆耳之言，这是在晏子去世十七年之后，景公第一次“闻吾不善”，自然倍感亲切和喜悦：“善。今日之言，章为君，我为臣。”于是对弦章大加奖赏。如此说来，弦章更懂得如何取悦于景公，更能揣摩别人的内心，知道别人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从而投其所好。有时，真话是最好的欺骗，有时，提出一些尖锐的批评意见正是最好的阿谀逢迎。这种更为高明的拍马术可不是那些堂上唱善者能望其项脊的。不过，你永远不要低估中国人的聪明，尤其是在溜须拍马方面；他们会很快从弦章那里得到启发，从此改变策略。是啊，讨君主的欢心也要讲究方法，一味地叫好未必是上策，于是他们会在不断地琢磨和实践中变得越来越精明，景公将会受到越来越深的蒙蔽。

所以弦章“固辞鱼不受”的行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廉洁，而是思虑邈远、忧愤深广啊！在弦章看来，景公的赏赐就等于把自己置于“谄谀以干利”的诸臣之列，这无异于是对他人格的贬损，这还是次要的；更让弦章忧虑的是，景公辜负了老臣的一片心意，也就是说景公最终还是没有真正明白自己周围的小人越来越多的根源所在，这样看来，他离明君圣主还十分遥远啊。